在爷爷奶奶家过年,就像在外公外婆家过年一样开心,因为身边围绕着的都是爱护我们的亲人。
那个年代的小孩子最喜欢过新年,只有过新年才会有新衣裳穿,才会有很多好吃的糖果饼干、瓜子花生、红糖糍粑、油炸粿条、油炸花耳朵……还有响亮的爆竹。
大年初十,母亲一个人带着我先回了外婆家,因为大姨要出嫁了,定在元宵节的第二天。母亲提前回去同外婆一起准备大姨出嫁的嫁妆。
大姨身形瘦小,面容清瘦,性格内向,不爱说笑。开心的时候也是默默的展开笑颜,从来不会咧开嘴哈哈大笑,更不懂花言巧语的哄人开心。只会默默的帮助家里做事,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就背着大舅在学校读书。本就瘦小的身躯因为长时间的负重,脊椎骨已经开始有少许弯曲。即便如此,大姨没有任何怨言,没耽误照顾弟妹也没有耽误学习。
母亲几个姐妹当中,大姨的学习是最好的,但大姨没有读高中,因为母亲去县城读住校高中了,家里最小的弟妹无人照顾,重担就落在了大姨、小姨的身上。
几天时间,大姨的嫁妆准备好了,两个大大的木制箱子,两个放置脸盆洗漱用的木头支架,四床崭新的红被子,都贴着大大的红色喜字。四个红色的保暖水壶,也贴着大大的红色喜字。四个红色的大脸盆,两个大红色的梳妆镜,两把大红色的梳子,几块大小不一的红色的洗浴毛巾,两双新鞋,几对红色的袜子,各种喜糖、一百个染红的鸡蛋、几十包花生瓜子 …
大姨出嫁的那天,穿着一件花红布棉服,藏蓝色的棉裤,脚踩一双鲜红色的绣花布鞋,头发抹着头油,高高挽着发髻,头发上斜插着一朵大红色的新娘头花,嘴唇用红色纸片抹成了好看的玫瑰红,清瘦的脸颊上涂了些许淡红的胭脂。大姨那天真的很漂亮,小小的我也被大姨吸引住了,好奇而艳羡的围着大姨转圈圈。
大姨出嫁的男人是外公外婆定下的,据说大姨没见过对方,只是听说了男人的情况,大姨便含羞点头同意了婚事。
大姨父的家住在上坳,是山上的小山村,距离外婆家十几里山路,爬过两座山头就能走到大姨父家。
清早送大姨出嫁的队伍一共二十几个人,自家父母兄弟姐妹就有十几个,加上村子里抬嫁妆的十个人。队伍浩浩荡荡的朝着大山走去。母亲牵着我的手走在了大姨的身后,
“大姨好漂亮”。我由衷的说着。
走在大姨前面的就是大姨父家里来接亲的几个兄弟姐妹。
山路十八弯,曲曲折折,高低不平。队伍一路畅通无阻,经过2个多小时,我们终于见到了大姨的新家。
大姨父和他的父母亲身穿新装,面带微笑的站在大门口,迎接着新娘的到来。大姨父个子不高,中等身材,白皙的圆脸,面容沉稳,一看就是好相处的人。
鞭炮声和奏乐声立刻响了起来。大家都围在新娘子的身边,观看美丽的新娘,纷纷伸手讨要红枣花生饼干糖果,每个拿到新娘零食的人都要大声的赞美新娘子:“新娘子好漂亮,祝早生贵子!”
热闹一阵过后,大家把新娘新郎拥在一起,走入了大厅。大厅两边各摆着五张八仙桌,每个桌子安排坐8个大人。大厅中间是过道,最里面的长条木桌上供奉着列祖列宗的牌位。新娘与新郎一家长辈安排坐在了牌位左侧的第一张桌子,新娘的娘家父母兄弟姐妹则坐在牌位右侧的第一张和第二张桌子。其余八仙桌上坐着的都是村里的父老乡亲和孩子们。
所有人都被安排好静静的坐在了吃饭的桌子上,等待着正式的结婚仪式。
新娘新郎并排站在一起,拜过天地祖宗,拜过父母高堂,夫妻对拜过后并未马上送入洞房,而是要等中午吃饭敬酒,酒过三巡之后新娘才能进入洞房休息。
吃完午饭已经是下午四五点钟,冬日白昼短,这个时候已经天际转黑。众人都兴高采烈的把新娘和新郎拥入洞房,村里的小伙子要开始闹洞房啦!
洞房布置得充满喜气,大大的红双喜贴在新人床头的墙壁上,床铺盖着的是大红色绸缎被褥,垫着的是大红大紫色花的棉布床单,还有紧紧叠靠在一起的两个粉红色喜字大枕头。新做的木制衣柜静静的贴墙站着,柜门上贴着大大的红喜字。床头摆着两张靠在一起的木头靠背椅子,也是全新的。听说这些家具都是大姨父自己亲手打造的。
大姨看着布置全新的新房,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糖果饼干花生红枣被婚礼主持人洒在了新人的床上,众人纷纷闹着要吃的,还要看新郎新娘拥抱亲嘴嘴。小伙子们一边起哄一边拥挤着,大姨和大姨父最终被逼着抱在了一起。
新人床上的食品也被大家哄抢一空。笑够了闹够了,大家都累了,自动散开,有些人回家了,有些人留下来继续吃席,大厅内已经安排了丰盛的夜宵。
“姑娘大了,出嫁了,就是别人家的人了。以后很难见到面了。”外公外婆既高兴又伤心不舍。外婆湿润了双眼,外公拿出旱烟斗“吧嗒吧嗒”的抽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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