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刘大吹的儿子海涛赶上了验兵的最后期限，毫无悬念地通过了。
儿子终于接了老子的班，所不同的是，刘大吹当年的是在部队里喂猪，而海涛则是大学生。
海涛到部队后，传来的好消息是，新兵训练结束后，部队医院也会安排给他做血管瘤手术。
刘大吹两口子明白这是陈有福办事得利，自然是看省城爷爷的面子。
海涛到了部队，最挂念的人是小敏。他离开小敏所在的城市前，只留了一张车票钱，其余的钱买了礼品给宿管阿姨，希望宿管阿姨多关照小敏。
宿管阿姨接了礼品，喜滋滋地说，就算你不给我东西，我也喜欢小敏小姑娘呢，看她烫成那样子，我都心疼得快哭了。你放心，有我罩着，谁也不敢欺负小敏。
海涛在三流大学学生会里混，很有些社会青年的样子。此举给宿管阿姨送礼，没跟小敏说。
但小敏并不是弱不禁风的草，靠别人的风摇摆。经过烫伤事件，她似乎一夜长大，何况，她怀揣爱情，爱情是柔软的武器，也是有杀伤力的。
她手机里存着海涛拍的照片，和土豆的一小段录音。只是她果真得饶人处且饶人。
那土豆虽然没有承认错误，但从此却乖了很多。
所以，在学期的尾巴上，一切看起来风平浪静。
2
儿子还算听话，老婆勤俭持家朴实无华。
明明刮冬风，刘大吹感觉到了生活的春风。
刘大吹单位的一把手本来到了退二线的年纪，据说特聘再干三年，所以领导班子原班人马不动，刘大吹这个后勤主任的小官，位子又稳了。
临近年底，国企的福利事业也让老刘很是操心，当然，顺便捞点油水是很自然的事。
这时候，大吹妹妹单位里分红，他自己投进去的钱更多，分红自然也更多。
宋美丽和她妈投进去的钱，也见到了真金白银的回报。
不管是谁，见到钱不但眼开，心情更美。
3
宋美丽一开心，去割了个双眼皮。每日里戴着大墨镜去上班，刘大吹开玩笑说，小宋，可以去演电影里的女侠客了。
宋美丽心情美丽。等着蜕变。
在家里，宋美丽不用戴墨镜，半张脸肿得像给人打了几拳，宽如柳叶的两道双眼皮十分惊悚。薛可用每日里看见这张脸，简直想把自己的眼睛戳瞎。
鸭子丑了四十多年，忽然想着变成天鹅。薛可用对此鄙夷。但因为她从未进入他的心里，因此，任由她折腾。
他自己还在失意的人生中呢。
陆致礼二婚请客后的第二天早晨，酒醒后的薛可用，忽然想到给陆致礼签了个饭费单子，不由得肝颤了三颤。捂着脑袋回忆那晚的枝枝叶叶，确定是中了刘大吹的套路。
刘大吹借刀杀人。
一肚子窝囊气没处发。
果然，年底饭店去单位要账，财务人员把薛可用签单的饭费给拎出来，交给大领导。领导一看数额巨大，有近两千块，以上面要查小金库为由，不给报销。薛可用只好自己掏了腰包，很是没面子。
刘大吹这小子先蹦跶两天，等有机会收拾。要是陆致礼过年不来给自己送礼，他会恨得把他扔到海里喂鱼。
唯一的亮点是，李鱼因为和他接上头后，两人聊天中，薛可用就回老家听包工头讲的那件事无意中透露个李鱼，李鱼是个聪明人，于是给警察提供了线索。
就像旧毛衣拆了线头，哗啦拆到头，李鱼爹的案子竟然查到源头。
果然与包工头有关。
案子破了，老村长的亡灵可以告慰。
但是对李鱼一家依旧没什么改变，人没了，钱也下落不明。
老村长绝不是清官。村里这些年开发景区，卖地，就算秉公办事，一滴油水就能炸好几锅油条了。
可是，钱在哪个窟窿里藏着呢？警察自然不管这些。
这意味着李鱼一家的日子依旧不好过。
薛可用选择和小情人紧紧站成舒婷诗里的橡树。他忽然迸发出一种英雄主义来，觉得要保护这个女孩子，像保护小敏一样。
但每次从情人的身上轰然倒塌，他就明白自己是闲的，要是没有那个视频，自己已经当了一把手，哪有这么多精力放在琢磨女人身上呢？
他心有不甘。
但是他不让李鱼知道他的窘境。
李鱼不像从前那样有着朴素的恋爱观，大衣事件教育了她，或者，老村长的死让她迅速成长，她经常撒娇叫薛可用爸爸，然后让爸爸给糖果。
他听到爸爸两字，一下想起铁哥描述的老村长尸体的样子，仿佛自己的瘦身子灌满泥浆迅速膨胀，从湖底打捞出来，像宰杀的肥猪一样。看客们没了悲伤，只有好奇。
不觉一股冷气上来。
所以，身体要节约子弹，还要节约银子。
薛可用假装大忙人，跟李鱼约定一个月见一次面。
所以薛可用跟李鱼开玩笑说，自己也是来大姨妈的。
4
都以为来师傅儿子找的对象会黄，年底的时候，却传出好消息，来家要办喜事了。
来师傅虽然在值夜班的时候将这个好事告诉了汪芳，过了几天，还是拿来大红请帖给汪芳，以此显示礼节方面的重视。
原来，越南姑娘在来师傅家养病期间，喜欢上了来家人的好，不仅来师傅两口子对姑娘好，那傻儿子竟也把姑娘当成一家人，要是越南姑娘离开，估计他魂也要跟着走了一半。
不但家人好，家境也不错。对姑娘来说，城里的生活跟贫穷的乡下生活相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病好后，老来打算把她原路返回。理由只有一个，就是姑娘有个毛病，小便后经常不冲水，等着下一个小便的一起来。
老来叫老婆比划着提示了她好几次，才明白，这姑娘深知城里米贵，水贵。为了给来家省水费，两泡尿一起用水。
这样一解释，老来有些心软。
那姑娘病好后，大约不想回到越南过穷日子，或者不想嫁到广阔农村大有作用，每日里在来家表现勤快，深得老来老婆的喜欢。
老来老婆做老来的思想工作。说，越南姑娘中文不好，话少能干，就算将来一起生活有了婆媳矛盾，也因为一时找不到骂人词语，只好把委屈往肚子里咽。
来师傅经过考察，也觉得越南姑娘各方面合格，就答应下来。
既然越南姑娘在家里住着，不如农历年前就把婚事办了。
婚事从简。但儿子结婚，置办点新东西，请几桌子客，都是必要的。
老来老婆平时是个不太操心的女人，凡事都靠老来撑着，五十多岁的老来因此操心出一头白雪。
老来请汪芳帮着参与儿子结婚的准备工作。
上回书说到，汪芳热心肠，谁家结婚生孩子办满月酒，只要招呼一声，她就凑上去。
她和来师傅在夜班里说得上话来，甚至，有那么一点惺惺相惜的知己感觉
所以，她满口答应为来家喜事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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