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踪推开早已经抽出剑护在虞承岿身后的侍卫们,站定在虞承岿身边后禀告。
“王爷,属下查看了一番。是小姐醒后绕着围墙一路走到了茅草屋后。右边围墙只有小姐一个人的脚印。”
言下之意,是岁岁自己送上门的,没有人引诱,强迫。
此事发生之后,原本站在虞承岿和银百针中间左右为难的佟夏至听到此话,塌下去的腰杆立马挺直。
左右环顾之后,佟夏至见几人都没受伤,岁岁完好无损。想起之前虞承岿让林踪带来的威胁,他脑子一热,就想让虞承岿出出血。
谁让虞承岿敢如此不信任他!
只是佟夏至刚要站出去,话还没开口,便在猝不及防间让他护在身后的银百针‘偷袭’了。
“一边去!”
没有预料到威胁还能从身后出来,银百针一个屁股蹲摔倒在地上。
岁岁奶声奶气一声惊呼脱口而出,“啊,佟叔叔!林踪哥哥你快帮帮佟叔叔吧。”
听到岁岁的吩咐,林踪脚步一动。他和佟夏至两人是朋友,自然想拉人。只是岁岁的吩咐,他该不该应下?
林踪朝着虞承岿看去,见虞承岿不出声,他便知道了。
虽然岁岁才入府几日,但有了虞承岿的态度在,从今以后岁岁便是府里正经的主子。不知她有什么本事,还能越过虞承岿发布命令,且得到虞承岿的默认。
“是,小姐。”林踪做事死板,在明确岁岁的地位后,立马拱手回道。
岁岁大眼睛里装着困惑,“岁岁叫岁岁哦。”
虞承岿单手抱着岁岁,一只手捡下岁岁身上粘住的稻草碎屑。
“岁岁你是我虞承岿的亲生女儿,自然就是林踪口中的小姐了。岁岁乖,等到日后,爹爹为你请封县主,便不会有人敢再欺负你了。”
岁岁不知道虞承岿这两句话的分量,反倒是银百针看向父女两人。
这是在点他呢?
银百针胡子一捋,眉毛一挑。用老顽固的调调说道,“怎么?她就算是县主,还能治老夫的罪不成?”
此话一出,虞承岿的注意力总算是从岁岁身上转移到银百针身上。纵使有事相求,他都是不愿委屈岁岁的。
“岁岁年幼贪玩,只是好奇瞧瞧而已。神医何至于将两岁的稚子硬生生从屋外撞进屋内?”
“撞?”银百针双臂一打开,一手指着墙角只有齐膝高的洞,一手指着虞承岿背后快破到房顶的窟窿。
“到底是谁在撞?老夫医者仁心,只是看一眼便知道,这叫岁岁的娃娃没有半点儿不适。但老夫这一日一日,流汗啃馒头才亲手搭起来的茅草屋,可是结结实实地坏成了这样!到底是谁的错?”
佟夏至:什么!师傅啊,你回头看看你最爱的关门弟子吧。人怎么能贪心成这样,竟然这么堂而皇之地抢走了徒弟的功劳。
岁岁:呜呜呜,岁岁的错,这房子很贵吗?岁岁能赔得起吗?
虞承岿:这到底是高高在上的神医,还是闹市里的破皮无赖。岁岁都吓到了,他还在说茅草屋的事情。
银百针:书到用时方恨少,成天读医术,害得老夫都不知道怎么坑人了。
“神医爷爷别生气,岁岁赔。”岁岁小嘴嘟嘟,在她身上摸了一圈都没摸到钱财出来。这下,她是真要哭了。
那个窟窿这么大,岁岁赔不起!
她刚要求救虞承岿,一支宝蓝色的香囊便出现在眼前,是林踪递过来的。“小姐,这里有一百两碎银,尽够了。”
“够了?”
“是小姐,够了。”
正矜持着没出手,想要享受岁岁撒娇的虞承岿瞥了一眼多事的林踪。从怀里掏出薄薄的一个香囊。“爹爹这里有,岁岁想用多少都可以。”
一轻一重的两个钱袋,让岁岁破涕为笑。“神医爷爷,岁岁赔。”
银百针喉咙里堵着一口气,他是差钱用的人吗?他只是想要点儿美酒喝而已。“这些不够。”
“不,不够?”岁岁尴尬地看向虞承岿,“爹爹。”
虞承岿:“这里一共有三千一百两,神医若是觉得不够,本王现在立马让人将窟窿修好,保证和之前一模一样。”
‘本王’两个字一出来,一直在看戏的佟夏至便察觉到危险。他扯了扯银百针的衣角,“师傅,够了,够了。”
银百针好歹是亲手养大佟夏至的人,即使两人没有多余交流,他都能听出来,这是在叫他适可而止呢。
可银百针哪里是想要钱,他一个埋土到头顶的糟老头子,拿了钱还能用得上多少不成?他只是对岁岁之前说的美酒感兴趣。
岁岁才两岁,她能提到的美酒,自然是从虞承岿这个王爷身边闻到的。
银百针见虞承岿身后的侍卫正要动手修茅草屋,终于忍不住道。
“行了,赔我一坛子你武王府的美酒就成。老夫不多要,只要你们将小家伙说的什么度数更高的酒给老夫送来,这茅草屋便不用修了。通风,凉快。”
虞承岿不解,岁岁才刚进府,她从哪里闻到的酒香?只是银百针已经不再胡搅蛮缠,他自然要顺坡而下。
“我……”
“不行。”岁岁听着系统的提醒,一巴掌捂住虞承岿正要答应下来的嘴。“岁岁赔钱。”
此时的岁岁就是一只粉嫩的刺猬,虽然刺还是柔软的,但遇到想保护的人时,她还是努力绷紧,学着大人的模样和银百针谈判起来。
“岁岁给神医爷爷一百两银子修茅草屋。”岁岁将钱袋递给林踪,小眼神示意他赶紧拿过去。不等银百针拒绝,岁岁便接着说道,“岁岁给神医爷爷找美酒,神医爷爷给爹爹治病。”
银百针笑而不语,这小家伙有些智慧,只是才一坛子美酒就想让他屈服,未免太过轻松。
【岁岁,一坛子酒太少了,你看神医的神态。他这是满意你提出的交换条件,但又不满足。觉得条件太少了,他吃亏呢。】
【那怎么办?要是岁岁说多了,爹爹找不到那么多怎么办呐?神医爷爷一生气,爹爹就没人能治好了。】
系统没有提醒岁岁,它之前说的能找主系统帮忙的事情。
毕竟岁岁是生活在这个朝代的人,以后指不定会遇到什么样的困难。它没有那么多筹码可用,可以的话,它自然想将不多的机会用在岁岁身上。
【哎,要是岁岁你之前能觉醒前世记忆就好了,说不定就能……就能……】话说到这里,系统像是想起了什么,忙追问起来。【岁岁,你之前说的脸通红,舀水喝的那个事情你再跟我说一遍。】
茅草屋里,见岁岁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地上发呆不说话。
银百针望向虞承岿,“王爷,你说呢?”
“剑西州冬季苦寒,要说我军中什么最多,那自然是各类烈酒。”
银百针打断与虞承岿的话,“别拿那些掺水的假货来糊弄老夫。”
虞承岿倒没生气,只是继续开口。“自然,这全天下最好的酒都在皇宫里。只是神医亦知晓,此地离定安城路程遥远,若是等酒送到手里,我这毒怕是……”
银百针并没有废话,几步走过去,先将抬头看他的岁岁抱进林踪怀里。
几息过后,才探手诊脉。“无碍,只要不再中招,有老夫的徒弟在你身边护着,你还能活个一年半载。足够老夫品尝到美酒了。”
这下,虞承岿是真笑了,笑得开怀。一年半,即使不能解毒,他都能安排好一切了。“好,那神医便等着,等着本王带来美酒。”
第一次与幼崽如此亲近的林踪四肢如同被冻住一样,一动不敢动地抬着岁岁。
岁岁和系统说完话,小手熟练地搭在林踪脖颈上,惊得林踪呼吸都停止了。
“神医爷爷,要是有好酒,你一定能把爹爹治好吗?”
“五成。此毒自前朝消失后,老夫只是在偶然间得到过一份。医治方法是有,只是此毒深入骨髓,医治过程简单,却凶险万分。即便是老夫亲自出手,也只有五成把握。”一说到医治病人,银百针脸上的神情就变得庄重严肃,不见之前的吊儿郎当。
银百针的话在岁岁心里转了又转,虞承岿见她气鼓鼓的模样,乐呵呵地笑开来。
比起来时的路,得到银百针亲口承认有五成把握能解毒的承诺,虞承岿肩头的担子已经卸下了许多。他不愿幼小的岁岁思考本应该由他来做的事情,便故意戳了戳岁岁的腮帮子。
“岁岁回府后,是想自己一个人住,还是想跟着你的娘亲一起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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