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给王妃奉茶。”齐铭吩咐道。
但是等了好一会儿,都没人进来。
沈昭月从早上的饭食就已经能看出,王府的下人因为凌王的疯病,早就不把他当回事,也不敢来凌风院伺候,只有凌王发火的时候,才会有人来干活。
沈昭月正要说不喝茶,齐铭起身一脚,才修好的门,又被踹飞了出去。
“来个人,给王妃奉茶!”
齐铭修罗似的站在门口,很快就有丫鬟奉了两盏茶上来,出去之后,压低声音你一言我一语地交谈。
“我就说王妃怎么会来凌风院,这狐媚子胆子真大,靠自己勾引不成,竟然敢假冒王妃?”
“赶紧告诉王妃去,这样的人怎么能留在王府?”
沈昭月听见了,倒是希望她们赶紧去告诉凌王妃,这样她才能快些从凌风院离开。
沈昭月思考片刻,鼓着勇气下了个大胆的决定:“府上有一个来看诊的沈大夫……被林小姐强行留下了,沈大夫思念母亲,成日以泪洗面,十分……十分可怜……”
沈昭月极力让自己镇定,可是开口的声音还是发着颤,一听就知道她在害怕,在撒谎。
连齐铭都抓住沈昭月的手,凑近了,看着她的眼睛,问:“她可怜归她可怜,钰儿,你的手抖什么?”
沈昭月的手抖得更厉害了:“我,我……”
齐铭这时道:“怕本王发疯殃及你吗?钰儿放心,本王就算是疯了,也绝不会伤钰儿一分一毫。”
“钰儿想让本王做什么,把沈大夫的母亲接近府里来,让她们母女团聚?”
母女团聚……这就是沈昭月现在最大的愿望。
沈昭月声音小得像刚出生的没被喂饱的麻雀:“不用把她母亲接来,王爷只要下令让沈昭月离府就行……”
“就这一件事吗?”
“还有……如果能给沈大夫二十两银子就最好了。”那天凌王妃给她的二十两都被林珠的丫鬟抢走了。
齐铭冷哼一声:“本王看这沈大夫竟像个要饭的。”
沈昭月无从辩驳,只能羞愧地沉默。
齐铭神情淡漠,道:“本王替钰儿办了这件事,钰儿能给本王什么好处呢?”
沈昭月根本不知道自己能给凌王什么好处,她一个平民老百姓,能拿出什么来?
她只能说:“只要王爷愿意下令让沈大夫回家,民……我什么都愿意为王爷做。”
齐铭听了这话,唇角一牵,指着自己的嘴唇:“那就请钰儿,赏本王一个吻吧。”
这几天险些被强占身子的恐惧都经历了好几次,现在只是一个吻就能让她自由,沈昭月只犹豫了一瞬,就鼓起勇气凑了过去。
这是她十七岁以来第一次和人亲吻,她不知道亲吻应该是怎么样的,但她还是觉得凌王亲得很奇怪。
齐铭大手扣在她脑后,封住她的唇,咬破了她的唇角,堪称暴虐地攫取她唇上的血液。
沈昭月心跳如擂鼓,身体既发抖又发软。
她觉得凌王像是在……吃她。
亲完了,齐铭眼里浮上满意,可是才一踏出凌风院的门,齐铭就停住不动了。
他身后那条长长的锁链,已经绷直,他无法再往前迈一步。
沈昭月怕凌王会被铁链惹恼发病,小声安抚:“找府里最大的管事办这件事也是一样的。”
她指的最大的管事就是凌王妃。只要让凌王妃知道她还在府里,就会放她离开的。
齐铭却并不听她的建议,他一手抓住锁链在手臂上绕了两圈,一发力,精铁所制的,足有沈昭月手腕粗细的锁链就这么被他轻轻松松地扯断了。
“走吧。”齐铭牵住沈昭月的手,“本王双目视物不清,你带我过去。”
沈昭月犹豫了一下,随后握住了那只掌心长着粗粝茧子的大手。
-
今天的凌王府,四处透着一股恐慌。府里的下人们神情恐惧,行色匆匆,像老鼠窝里进了大猫似的,全都远离了前厅。
没别的,五年来一向只在凌风院休养……或者说被锁在凌风院的凌王,居然拽断了腕子粗的铁链,破天荒地出了凌风院,被一个脸生的小姑娘,牵着手来到前厅,坐在主位上。
这不是猛兽出笼吗?
沈昭月自然能看出府里的下人们皆和自己一样惧怕凌王,她不禁后悔起来,她竟然胆敢利用凌王,万一凌王神志清醒了,恐怕她会如同那条铁链一样被凌王拽断成两截。
“站着不累吗,钰儿?坐下。”凌王让沈昭月坐下,接着冲外头道,“去把管家叫来。”
不出片刻,管家请来了,正是林珠。凌王妃听到消息,和林珠一起过来的。
林珠听见凌王走出了凌风院已是十分的吃惊,再见沈昭月竟然堂而皇之地和凌王一起坐在主位上,更是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但她也敢在凌王面前说什么,只能先压下震惊,向凌王行礼:“林珠见过王爷。”
凌王妃到底是王妃,虽然也很惊讶,但没在面上表现太多,只道:“妾身见过王爷。”
齐铭听见凌王妃的声音,悠悠地转过头看向了她。
模糊的视线中,凌王妃林钰的身影似弱柳扶风,齐铭站起身来朝林钰走近两步,想摸摸她的头,凑近看看这五年她有没有什么变化。
可是没等他伸手,林钰眼里闪过惧怕,已经朝后退了好几步。
齐铭心里自嘲,也对,他已经不是那个万人敬仰的大将军,他现在是个疯子,离他远点儿才会安全。
这时的沈昭月已经跪在了地上:“民女有罪,请王妃娘娘宽恕民女!”
林钰收拢思绪,温和地看向沈昭月:“沈大夫何罪之有?”
沈昭月正要将自己为了自保冒充凌王妃的事情交代出来,齐铭却打断了她。
“王府里是不是有个叫沈昭月的大夫?给她二十两银子,把人放了。”
林珠一听就知道,这肯定是沈昭月在里面捣了鬼,抬头给了沈昭月一个眼刀,吓得沈昭月求助地看向凌王妃。
林钰问沈昭月:“那日不是吩咐了送沈大夫归家?为何沈大夫还在府中?”
林珠性格毒辣,沈昭月怕遭她报复,只说:“民女那日不小心迷路,困在了凌风院,为求自保脱身……”
沈昭月偷偷瞥了一眼凌王,见他没有要发作的迹象,才敢压低了声音接着往下说。
“……冒顶了王妃的名讳,幸而王爷对王妃情根深种,才控制住自己,留了民女性命。望王妃娘娘垂怜饶恕,让民女离府,民女后半辈子吃素祈福,保佑王妃和王爷福泽绵长,万事顺遂!”
沈昭月重重地在地砖上磕了个响头,再抬头时,额头上还没结痂的伤口旁又多了块小小的血印。
林钰听完沈昭月的话,一双美目带着愧疚,微笑道:“说什么饶恕不饶恕的,我还得谢谢沈大夫心思活络知道用这样的法子自保,否则伤了性命,就是王府的罪孽了。王爷也发话了,现在就送沈大夫回家。”
林钰吩咐人去取了二十两银子来,交给沈昭月。
“谢谢王妃!王妃千岁!王爷千岁!”
前厅出去绕过影壁就是王府大门,沈昭月心里高兴坏了,这几天的委屈登时抛到了脑后,眼睛笑得弯弯的,闪出劫后余生的欣喜泪光。
她拿了银子就要走,可腕子上突然一重,被一只大手扣住了。
“本王要放出府的是沈大夫,沈昭月。”齐铭冷声道,“钰儿,你为何要走?”
沈昭月愣住。
“本王得了疯症的这五年,独住凌风院很是寂寞,钰儿既然愿意来陪本王……”齐铭起身,捞过沈昭月不堪一握的细腰,把她按在怀里,“那从此以后,都不要再离开凌风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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