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月心里微微刺痛一瞬,旋即又好了,轻声道:“妾身出身市井小门户,封什么,妾身都高兴。”

    “嗯,那便封沈妃。”

    如此随意的封号,直接用了她的姓氏。

    “谢王爷。”

    月亮快落下时,齐铭离开了景秀殿,随行的太监总管小心翼翼地观察齐铭脸色。

    “看什么?有话便说。”齐铭不悦道。

    太监总管躬着身,道:“王爷每日来景秀殿,进去时满脸疲惫,出来时便舒展了眉头,好像整个人都轻松了,看来沈娘娘确实能缓解王爷的疲劳。”

    齐铭思索太监总管的话一瞬,眼中似有触动,却又很快化为冰冷:“她是本王的妾,这是她分内事,以后没事不要提起她。”

    “奴才该死,奴才以后绝对管好这张嘴!”说是这么说,太监总管心里却是纳闷的,既表现得这么冷淡不喜,又为何日日半夜来景秀殿?难道说凌王竟是什么一日不碰女人就受不了的好色之徒吗?

    -

    登基大典这天,忙的都是前朝,后宫里一切如常,甚至因为没什么人而显得冷清。

    沈昭月听着前朝传来的鼓乐声,手上拿着她的针灸包,徐徐朝远离前朝的一扇宫门走去。

    守门的侍卫看见是宫里出来的挺着个孕肚的女子,很快便猜出是沈昭月来,拦住她道:“沈娘娘,您是后宫妃嫔,出宫须有皇上手谕。”

    沈昭月:“手谕……我没有。”

    侍卫恭敬道:“没有手谕,恕卑职不能让您通行。”

    “这个可以吗?”沈昭月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枚龙形玉佩,“皇上说,我拿着这块玉佩便可以随意通行任何一座宫门。”

    侍卫见到玉佩,当场就跪下了,身后数名值守宫门的侍卫也纷纷跟着跪下。

    龙形玉佩只有皇帝才能佩戴,这枚玉佩更是大陈君主一代一代传下来的,见玉佩便如见皇帝本人,别说沈昭月只是想出这座宫门,她就是要他们死,他们也只能当场拔剑抹了脖子。

    因为执龙形玉佩者,可以代行天子之权。

    沈昭月就这么拿着玉佩,慢悠悠地出了宫门,而后将昨晚上从齐铭身上偷下来的玉佩,给了宫门外的一个侍卫。

    “这玉佩,你晚些时候送回朝阳殿,我拿在身上,怕丢了。”

    侍卫待沈昭月走得远些了,上了马车走了,才回过神来,奇怪道:“这沈娘娘出宫,还挺着个大肚子,怎么一个宫女太监也不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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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家码头,换了寻常百姓衣裳的沈昭月和沈晴下了马车来,码头上,乔装成个书生的严嫣正在等她们。

    要送沈昭月走了,严嫣心里还是不舍,也担心她。

    “你这都六个月了,坐这么久的船能受得了吗?”

    沈昭月微微一笑,似是得意:“我还不到三个月的时候,从悬崖上摔下去过一次,都没事呢,我体质好,不怕折腾。”

    严嫣又问:“身上钱可带够了?”

    沈昭月点点头:“带了一些,够用。”

    严嫣道:“等过一两年,风头过去了,你一定给我来信,告诉我你过得好不好。”

    沈昭月笑眼如弯:“嗯。”

    客船顺水而下,京畿风光不断掠过,沈昭月和沈晴在甲板上找了个地方,沈晴扶着沈昭月慢慢坐下。

    沈晴有些发愁,和沈昭月说悄悄话:“皇上赐给我许多银两,但我想你都不给他当妃子了,那些钱我也没好意思拿,只带了从前存下的钱,也就差不多一两银子,小半吊铜钱,昭月,你带钱了吗?”

    沈昭月也学沈晴的样子,附耳悄声道:“皇上也赏了我好多好多值钱东西,但是我都没拿。”

    “哎哟。”沈晴一拍大腿,不过片刻后又道,“没事,咱娘俩有手有脚,饿不死,漳州又被皇上专门治理过,如今应当一派清明安宁,还有严小姐的熟人照看,我们去那儿一定能过得太平舒心。”

    沈昭月笑了,像只得意的猫似的,又道:“但是我把自己这几个月的例银都折成了银票,每个月二十两,我身上现在有一张一百两银子的银票呢。”

    “一百两这么多!我们娘俩发了!”沈晴立马高兴了起来,眉眼舒展,又嗔道,“娘还以为你也和娘一样死心眼,什么都没拿呢。”

    沈昭月笑嘻嘻的:“什么呀?这可是我自己的钱,我给王爷当侧妃,给他暖床,这一百两银子是我的工钱,我当然得拿着。”

    沈晴被逗笑了,母女俩在暮春的阳光里开怀地笑着,江面上的风拂面而来,清凉宜人,沈昭月扑进沈晴怀里撒着娇,沈晴便仍像搂小时候的沈昭月那样搂着她,抚摸她的头。

    母女俩这些年,从梧州奔波到京城,现在又要从京城离开,说起来真是每个安定。

    但当沈晴看见沈昭月又露出了开怀的笑容,便觉得这就是安定了。

    至于登基大典那日,皇上发现沈昭月已经不在宫里时的反应,她们是等下了船到了漳州找了房子安置好了之后,才在路过茶馆时,从里面喝茶谈论的人口中听说了一些。

    东拼西凑起来,大概就是登基大典一结束,皇上不知道为什么,就在宫里发了好大的一通脾气,似乎因为什么事情,罚了一众宫人。

    后又派出所有锦衣卫翻遍了京城,也不知道是找什么重要的东西。

    “估计是找人,听说还向各州派送了画像,要照着画像找什么人。”

    “怎么两个皇帝都这么喜欢找人,据说皇上的哥哥,先帝,翻遍中京城,找一个孕妇!真是令人匪夷所思。当皇帝的怎么都有些怪毛病?”

    此处离京城甚远,即便是百姓偶尔说些编排皇帝的话也是不要紧的。

    “别瞎说话,当心皇帝砍你的头。”

    “这个皇帝不喜欢瞎砍别人的头……哎,秦大夫,买菜回家了?”

    茶客朝镇上新来的一个女大夫打着招呼。

    那女大夫挺着个大肚子,脸上戴着面纱,点点头回以一笑,眼中闪烁着宁静温和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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