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带。”陈聿为将她的安全带扣上,“你以为我要干什么?”
后半句话,嘲讽感拉满,像是直接在说她自作多情。
宋稚清是知道自己说不过他的,这个在商场上都游刃有余的男人,她哪里是对手?
还好她已经离婚,此时就保持沉默,忍耐一点点时间就好了。
陈聿为回到驾驶座上的时候,又看到了宋稚清脖子和手臂上被抓出的血痕。
宋稚清看到他下了车,背靠着车门在打电话,心想,好磨叽。
几分钟后,陈聿为回到了车上,发动车子,宋稚清顺势报了宾馆的名字,两个人便没有再说话。
驶出别墅区后,陈聿为将车子停在了一家药店门口。
“车里等我。”说完他下车。
回来的时候,陈聿为手中多了一个袋子,他从车内拿了一瓶矿泉水,拧开后递给宋稚清:“口服的抗过敏药,还有外敷的药膏。”
宋稚清愣了一下, 她茫然看着陈聿为,他是见到她抓伤了,看出她的不适,去给她买药了?
他做事情总是礼貌的,毕竟是有修养的公子哥,现在离婚了,礼貌和修养又回来了。
陈聿为没有在看她,而是踩下了油门。
宋稚清吃了抗过敏药,一边打开外敷的药,用棉签一点点在手臂上擦拭。
此时,陈聿为打开了车内的音乐。
这个音乐未免太合此时的情景,是那首《偏向》。
让宋稚清擦药的动作都停顿了一下。
歌曲唱到副歌部分,车厢内都是缱绻温柔的女声在唱:“为何会两败俱伤……”
其他的歌词入耳,宋稚清都没有听见了。
她打开了一点车窗,让窗外的空气钻了一些进来,好让自己没那么窒闷。
为何会两败俱伤呢?她也不知道。
明明曾经,他对她的眼底还没有厌恶,他会在她失去弟弟同时母亲患病的时候告诉她不会没有家,他也会在她高烧痛苦呢喃的时候抱着她整夜不睡……
是什么时候变的呢?大概就是从他去国外念书,和应溪在同一个城市重逢开始。
大概是这首歌太应景,陈聿为似乎也有些烦躁。
他单手开车,瞥了一眼宋稚清:“明天回苏城?”
宋稚清吸了吸鼻子,打开了副驾驶座的镜子,想要擦脖子上的伤口,但是车子行驶得不够平稳,怎么都擦不好。
“你放心,我不会再出现在你和你家人的视线里。不用催着我走。”两个人好好说话的频率极低。
她看似温柔好说话,但其实一身犟骨,尤其是在陈聿为面前,她总是希望让自己稍微体面一些,所以嘴上从来都不会认输。
“我是这个意思?”
“对,你的确不是这个意思。你的意思是让我离陈聿舟远点儿,赶紧回苏城。”宋稚清擦不好,烦躁得关上了镜子,“但是我回了苏城你还能管着我吗?鞭长莫及,陈少。”
她精准踩雷,每个字都在陈聿为的雷电点上蹦迪。
她当然是故意的。
“所以这两年,陈聿舟每周都去苏城,你们都做什么?”陈聿为是在隐忍着愠意,等红绿灯的时候,他看向了宋稚清。
宋稚清坦然凝视他的眼睛。
“你想听什么版本?”
陈聿为沉了眸。
“有成人版和儿童版,你选一个。”
陈聿为骨相周正的脸上,出现了从来没有出现过的神色。
宋稚清在他的脸上除了看到了愤怒,似乎还看到了一丝马上就要夺眶而出的嫉妒和抓狂。
她一定是看错了。
他怎么可能会为了她嫉妒别的男人?
“是不是我说什么,你就要反着来?”他口气里面有点无奈。
“你在我这边还没那么重要。”宋稚清挑眉。
陈聿为捏着方向盘的手紧了三分。
“如果你非要和陈聿舟在一起,只会惨淡收场。”
“陈少,我一时之间都分不清你是在关心我的安危,还是在排斥和诋毁陈聿舟。惨?说起惨,我不认为会比我两年前和你离婚的时候更加惨。”
那年,大雨滂沱,他眼睁睁看着她孑然一身离开。
离开陈家之后她倒在路边滂沱大雨中,裙下浑身是血,她强忍着疼痛一个人冒雨去了医院……
“说起陈聿舟,他阳光明朗,在我最难走出来的时候一直在开导我,陪着我。就算我们不是男女朋友,我们也会是好朋友。陈聿为,你没有资格在我面前诋毁对我好的人。”
宋稚清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还是,你对我不好,就见不得任何人对我好?”
她又停顿了一下,觉得话语艰涩:“我就配不上任何人的好,对吧?”
“我说了,那是陈聿舟。”陈聿为隐忍着怒火,口气已经不善。
“你和陈聿舟有私怨,那是你们的事情。你不会觉得你今天在陈家帮了我,我就会感激你就会听你的话吧?不会的,在我眼里的陈聿舟,和你眼里的陈聿舟,是两个人。”
宋稚清虽然一直和陈聿舟保持着男女距离,但是早就把他当作自己的朋友或者是弟弟看待了。
她不忍心一个将她从低谷中拉出来的大男孩这样被误会。
陈聿为那边缄默得可怕,车厢内极低的气压压得人喘不上气。
“我要下车。”再和他多呆一分钟都好累。
陈聿为却仍在疾驰。
“你听不见吗?我要下车。”
宋稚清的情绪很激动,她强迫自己深呼吸来稳定情绪。
借着窗外的月光和路灯的灯光,宋稚清似乎看见了陈聿为眼尾隐隐染红了……
她皱眉。
冗久,陈聿为才隐忍开口:“你难道忘了,陈聿为的母亲,害死了我的母亲。”
宋稚清心底咯噔了一下。
她立刻别开脸,嘴硬得说道:“我说了,那是你们的私人恩怨。再说……他是他,他母亲是他母亲。我没有接触过他的母亲,不知道她是怎么样的人,我不予评价。”
“你在为他们母子开脱?”陈聿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宋稚清的脑海中忽然回想起了一些细碎的片段。
陈聿为这样矜娇的人,最怕的就是每年的生日。
十八岁那年生日,他一个人躲在房里,拿着他母亲的照片,安静坐了一夜。
宋稚清去给他送蛋糕的时候,唯一一次看到过他哭。
那个晚上他和她说了很多,年少的男孩诉说着对母亲的思念,对仇人的怨恨……
彼时的宋稚清小心翼翼得靠近他,轻轻得拥着他,他靠在她柔弱的肩上,难得暴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
他在人前,总是不可一世的天之骄子;只有在那个深夜,是一个需要她陪伴的破碎男孩。
他们之间……也曾经是有过彼此眷恋依赖的时候,只是那些日子恬淡却短促而久远……
“对不起。”宋稚清之前忽略了他母亲的血海深仇,还是选择跟他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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