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算睡,要不要过来付个保护费?”一句话被漫不经心地说出来,好像问她喝不喝水那么简单。
男人眉骨优越,在月光下一双桃花眼被打上了阴影,晃着碎光,是随便睇人两眼就容易惹深情错觉的深邃。
女孩子愠怒表情一转,几分错愕滑过眉间,旋即又成不着边际的狡黠。
月光亲在她孤艳的脸庞上,很是带着魅惑。
夏晚抬脚走到栏前,眼神不动声色掠过凭栏。
两个阳台之间的距离,刚好。
足够暧昧。
也足以不越雷池。
她漂亮的双眼皮缓缓扇动抬眼,撑着凭栏,上半身往周时运的房间倾。
“周先生,要不我付您一个吻,也算对得起今天这么浪漫的月色?”眸子流萤点点,摇晃着月光,不着调的挑逗带着黠色。
从她落在凭栏上的小眼神,男人轻而易举地洞悉出了她的心理。
男人俯下身来平视她,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你是觉得,有这个围栏可以让你很安全,是吗?”
夏晚的背脊略略一僵。
这男人不得了,真有透视眼。
可是不要吻,难不成还想要人?
嚯。真能想。
夏晚偏了偏头,躲开男人的桎梏,可下一秒她又朝前近了一步,侧头咬住男人的耳,“你有点贪心了,周先生。”
软语钻进耳涡,心上像被小猫挠了一把。
夏晚笑容未散,却急速地转了个身。
一头未干的头发漾起半个圈,将发丝都荡到了男人脸上,仿佛毫不客气地甩了个巴掌。
“我困了,保护费明天再付。”说罢,抬脚便要走。
“临时添了几样用物,夏小姐如果不嫌弃,将就着用。”
夏晚不过稍一顿步,转身看他。男人已经立直了身子,“吹干头发再睡。”
她扯了扯唇,算回应。
转眼间一绺身影就钻入房中,香甜清爽的味道急速飘散,随着主人一同消失在眼前。
女孩子干脆地锁上了窗。
男人鼻腔里溢出了一声似有若无的笑,他揩掉脸上的水渍,最后的一点清甜如数消失。
十分钟后有人敲响了夏晚的房门。
夏晚应了门,周家保姆打了招呼,带三两人朝屋里放东西。
不足一会,衣帽间仿佛被重新布置过一般。
她的眼神轻扫过佣人正在摆放的首饰。
夏家有珠宝生意,从小她见惯了顶级工艺和足够量级的宝石。
周先生这出手,是任何对珠宝有关注的女孩子都看得懂的奢侈。
随便从最不起眼的右手边一件看去,居然就是布契拉提作品中经典的拉丝工艺。
款式都是不张扬的日常佩戴系列。但都是顶级奢侈品牌的作品。
有几个她一眼认不出出处的极简素金。
纯手工,大概率是私人收藏的大师作。
衣橱中的衣服也不用细看,全是奢侈品牌成衣。
夏晚冷冷敛眸,唇边缀着讽意。
用物?
还是豢养金丝雀的牢笼?
果然人不可貌相。
周先生一副恣意自由之态,也逃不过富家公子哥对千金买笑这种事的兴致。
想让她任他摆布?
“夏小姐,衣服尺码如果有不合适,您告诉我。”
“不用了。”她朝衣柜目测了一番,扬手指向最简洁的米色裤装。
“留下那一套给我换洗就好,其他请撤走,我不需要。”
周家保姆半点没为难,很直接地照做。
可眼神还是逾矩地朝夏晚身上点了点。
模样是一等一的美艳,只是这相貌看着拒人千里,性子似乎更冷。
不知道是真清高,还是不好伺候。
打发走了人,夏晚将自己扔上松软的大床。
心里仍悬着桩桩件件的事,她也只能将就合了合眼,没想到居然真能睡着。
梦境乱七八糟的重叠。
先是高中三年噩梦般的日子复现。
大姐夏昭娴的车停在她的学校门口,让司机到班级里喊她出来,送她去化妆更衣,再送她去各种酒席舞会弹琴,陪笑。
不友善甚至是下流的眼神在她身上来来回回,仿佛无形的手死死压住了她的胸口。
陡然间她又回到帮舅舅打官司的法庭。
自己的喉咙仿佛被扼住一般,辩护不出半句,舅舅被直接拖入了牢中,画面一转,舅舅在监狱里迅速地变老,林楚林羽两个小小的身躯被绑在黑屋子里,哭着喊她,“姐姐,救我……”
夏晚一个激灵,从床上惊坐了起来。
冷汗从额角渗出来,背上,前胸,霎时全是汗。
为什么在案件被缜密地篡改一遍时毫无察觉?
为什么证人反水没看出任何问题?
到底错出在哪里?
她大口呼吸,缓了良久,眼泪直接从眼角淌出。
真没用,夏晚你真没用啊……
半晌,她抬眼朝窗外看去,天色刚露哑亮。
她捂了捂充血的眼,起身去冲凉。
进衣帽间的时候心情已经平复了下来。
米色套装一旁,昨天佣人居然还留了一套内衣裤在这。
她抓起来瞥了一眼,是她的尺寸。
冷嗤。
周先生许是真的有过很多女人。
对女子三围了如指掌。
以目为尺?
真够荒唐。
她没犹豫地给盛朔打了电话,“盛哥,麻烦你现在就来接我。”
清晨周庄的欧式建筑外的花园雾气满布。
夏晚从阳台凭栏往下踩,就着矮墙一跃而下。
昨日往下探的一眼,看的可不只是和周先生的安全距离。
夏小姐出了名的能跑。
被夏家控制在港城的那几年,每每从宴席开溜,必定得手。
分岔的小径上,脚步急促的女孩子长发被风扬起,宛然夏日尾巴招摇又绚烂。
男人的目光上下移了移,女孩子体态优美匀称,不带一丝赘余,纤细修长的腿上有一层薄薄的肌肉,浑身充满了生命力。
作势要开溜的模样落入男人眼中。
男人轻哂,嘲弄之色淡淡的挂在唇边。
从小被夏家放在声色场里锤炼的女孩子,糊弄人的把戏早就耍得炉火纯青。
昨日在一通裙装里偏偏留下了唯一的裤装。心思别人看不穿,在他这里昭然若揭。
到了他的地盘,还能有她跑的可能?
前脚刚踩上细软的草坪,眼前被高大身影一拦,严严实实挡住了去路。
“去哪儿?”
磁性满满的声音灌入耳,夏晚僵直了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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