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言虽然不知道他为何会接下出征的事情,但知道秦非离做的一定不是小事。她唯有留在府中,默默等着秦非离将所有事情告诉她的那一天。
这一等,就是半月。
这天晚上,锦言本来以为他仍旧会下鬼王府,早早的便歇息了,可是半夜里,他却从鬼王府回来,宿在了她的身侧。
锦言自奶娘死后,睡觉便一直不安稳,秦非离一来,她便醒了过来。半月时间匆匆,她不曾好好看过他,今日细细瞧去,竟发觉他整个人都消瘦了下去,容颜比之前冷峻许多,那双原本就深沉如海的眸光似乎更加讳莫如深了些,似乎藏了太多东西。他看锦言睁开眼睛,伸出手来,摸了摸她的头发道:“吵醒你了?”
锦言摇了摇头,往他怀中偎了偎,嗅着他身上清冽的七夕,轻道:“没有,本来就没睡着,你一来,我便醒了。”
秦非离便没再说话,只是低头在她眉心吻了吻道:“睡吧,明日我便要出发前往惠州,我把秦轩留给你,我不在的日子里,你有什么事都可以找他,也唯有他可信,宫里若有邀约,尽量不去,若是非去不可,或者有什么必要的紧急事务,你就去找咸阳宫的掌事公公刘海,他会帮你。”
锦言一听,吓了一跳:“离出征的日子不是还有半个月吗?怎么这么快?”
秦非离垂眸看她,好半响才低叹了口气道:“是有半月,不过我决定提前行军。”
“为什么?”锦言急了,“你第一次出征,何必这么急?”
秦非离叹了口气道:“正因为第一次,所以,我才急,但此次出征只是一个借口,我有更重要的事去做……你别问,你知道得太多,只会给你带来危险,你就好好等在家里,等我凯旋归来,恩?”
锦言没说话,只是看着他眸底的深沉之色,最终点了点头,她更紧的窝进他怀里,声音闷闷的:“你此番这么急,是不是……和奶娘的死有关?”
秦非离整个身子忽而便僵持住,这半月来,锦言也是从来不提这件事,今天是实在忍不住,可看他如此反应,几乎是立刻的便后悔了,她懊恼的抬起头,明显看到秦非离眸中一闪而逝的寒意。她怔了怔,快速从他怀里起身,重新搂住他的脖子,低道:“我不管你要做什么,你此番是去抗击流寇的骚扰,这样的骚扰对你秦非离来说,必然不是难事,所以,你一定要安安全全的回来,平平安安的回来,你平安了,我才能平安的在家等你,答应我。”
秦非离看了她好一会儿,才低头在她唇上啄了下,轻道:“好。”
锦言顿时笑了起来,重新偎进他怀里,秦非离不再说什么,只是默然抱着她,两人就这么一直挨到了天亮,实则,谁都没有睡。
第二天一大早,才五更天,秦非离便已经起了身,锦言也睡不着,索性起来伺候他梳洗,待一身铠甲加身,锦言只觉眼前的人越发英俊潇洒。看着看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秦非离穿戴整齐之后,本来就是要走的,可是一看锦言这个样子,便走不动了,只是瞧着她,锦言吸了吸鼻子,强自笑道:“你这一去,要多久?”
“少则一月,长则三个月。”
还好,不是太长。
锦言又吸了吸鼻子,强颜欢笑:“好,那我等你回来。”
秦非离低头看着她,忽然便低下头来,一下子将她吻住,他吻得很用力,锦言被磕得只觉嘴唇都破了,可他分明没有松开的迹象,而锦言本来就舍不得他,这下自然也不愿意松开。
直到两人唇齿间都是浓浓的血腥味,这才松开来。
锦言喘着粗气,心头忽然就掠过什么,秦非离分明也有些气息不稳,但他极会调节,不过片刻功夫已经恢复正常。
锦言忽然就抬起头看向他,轻轻道:“时辰到了吗?”
秦非离看向角落的刻漏,低道:“还有半个时辰。”他随即拉起锦言的手放到唇边吻了下道,“我再陪你一会儿,我们说说话。”
可到了最后,两人谁都没有言语,这一刻,似乎没有任何话比沉默更有力量。
秦非离抱着她,两人极有默契的就那么一直躺到门外响起敲门声。锦言眸底掠过一丝黯然,最终从他身上起来。
她没有再相送,秦非离起来后,在外间梳洗完毕,穿戴整齐的进来,俯身在她额头吻了下,才道:“我走了,我会写信给你的。”
锦言终于睁开眼睛来看他,心里终究有太多不舍,可这一刻,却已经再不敢耽搁他了,她也怕自己再露出不舍的情绪会让秦非离为难,随即,强自露出一丝笑意道:“好。”
她点头之后,忽而又想起什么,从枕头底下摸出那枚白玉骷髅玉佩放进秦非离手里,她低道:“这个给你,也许有用得着的地方。”
秦非离看了一眼手心,什么话也没说,最终只是将玉佩收进怀中,然后再次亲吻了一下她的眉心,便转身大步出了屋子。
秦非离此番去往的惠州,位处于北宇边境与楚国交界。楚国与北宇是这个大陆实力最雄厚的两个国家,故而一直想决一雌雄。三年前,楚国新帝登基,为了皇图霸业,决定完成先皇遗志,一统天下,便大肆进军北宇边境。几番骚扰之下,北宇自然不肯坐以待毙,开始发起主动进攻,尤其是这一回,楚国军队就驻扎在惠州城外,只待时机成熟,一举拿下惠州城。
按照战事规模,这算不得什么大的战役,但是,只要战争就会有伤亡,所以,说不担心,那几乎是不可能的,锦言只在心里安慰自己,这样小规模的战役,凭借秦非离的才智手段,应该是小菜一碟的事,所以,她没必要给自己寻不快去操心。
此番楚国军队共有五万人守在惠州城外,而惠州城原本的防守就有三万,秦非墨拨兵五万给秦非离,共八万人去对付惠州城外的五万人,应该说是绰绰有余的事。
所以,锦言这样一安慰,那丝担忧便平缓的压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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