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间,夏筝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盯着自己。
猛的睁开眼,昏黑一片之中有一个滚圆的东西朝着自己这边过来,她脑子还未反应过来,手就本能的从枕头底下拿出了一直压在下面的剪刀。
才拿出来,手就被一只大手给抓住了。
刚要挣扎,就听到熟悉的轻责声:“当心伤到自己。”
顾逸之?
夏筝一愣。
那圆滚滚的影子中心忽然亮了起来,光芒散开,照亮周围才看到,原来是一个圆滚滚的花灯。
足有半人高,四尺宽,外面是灯纸上画着一年四季,里面是一只猫儿,不知是用了什么办法,内外竟能转动,看上去像真有一只猫儿在里面奔跑,跳跃,打盹,一季又一季的过着。
而昏黄的灯光映照着站在旁边的顾逸之,芝兰玉树,眉眼带笑,仿若梦里仙。
只是,黑了些。
“你如今这么浅眠?”顾逸之看着她手里的剪刀微有蹙眉。
他的脚步很轻,即便练家子熟睡之中也未必能发现,可他才靠近,她便就醒来了,可见压根就没睡稳过。
“肚子大了后总是难以入眠的。”夏筝解释着将剪刀放下,想要起身却被顾逸之给阻止了。
“既肚子大了多有不便就老实躺着,我来便是。”
他来?
来什么?
疑惑间,顾逸之已经褪去的外衫,自然熟络的坐在床沿边准备躺下,可看到夏筝大着的肚子,想到之前在军中听家中有孕妻的将士说女子肚子大了之后夜里总会起夜方便,便从她身边跃进了里侧,从后面环住她。
“三十的火,十五的灯,你今日无法出去看灯,我便给你带了盏,可喜欢?”
看着那精巧的花灯,夏筝知晓必然是顾逸之精心挑选的,心中受用,点头道:“婢妾很喜欢,谢世子记挂。”
“白日里还说自己贪心,如今怎么一盏花灯就谢了?她们都向我讨红封礼物,你就不讨讨?”
想起在府门前萧敬月向顾逸之讨要红封,夏筝一时不明白他是要自己也讨要红封吗?是规矩?还是……
正犹豫如何开口,眼前就多了两点朱红。
仔细一看,是两只水滴状的耳环,朱红如玉,可似朱砂,艳丽之中有点点星光,在文弱的灯光下更是闪烁。
“这红玉耳环给你做礼物。”
红玉!
夏筝从未见过,可也是听过的,连忙摆手,“此物太过贵重,婢妾当不起,何况先前世子已经送了婢妾洛家这个大礼了,婢妾实不敢当。”
说话的同时,夏筝伸手将一直放在柜子里的小盒打开,要将里面的缔契拿出来给顾逸之,却又先一步被他的手按下拉回来。
“给你就收着,之前军粮一事你帮了大忙,之前亦是,若非有你的香囊,我只怕已经命上黄泉了。”
“香囊?”夏筝看向窗幔上后挂上去的问:“原本挂在这的那个?”
“是啊,第一次见在香囊里放铁珠子的。”
“铁珠子有重量,能垂住不断晃动,也能延长香气,所以婢妾才放在里面的。”
“那还真是靠了你的奇思妙想,若没那铁珠子,那一箭必然正中我心口。”
心口!
伤在心口,那岂不是……
夏筝吓得立即转身,伸手就将顾逸之的中衣扒开,看到心口处的伤痕脸色瞬间苍白。
知晓顾逸之受伤是真的,可没想到伤在这样要命的地方,还真是差点就死了,若真如顾逸之所说,那她若是没有在香囊里放铁珠子,他若没有悄然拿走,那他就死了,自己也是死路一条了。
劫后余生让夏筝冒出一身冷汗,手指本能的触碰那伤口,轻念了一声“菩萨保佑”。
见她如此紧张害怕,顾逸之后悔同她说这事了。
但,莫名的一直就是想告诉她,想看看她知晓了会如何。
“全靠你是救了我与十万将士性命,如今两事都不能公之于众,这点礼,实则委屈你了,日后,再行补偿。”
“香囊不过凑巧,军粮之事婢妾也只是给了个方子而已。”
夏筝受之有愧,方子是她给的,可事不是她做,整件事里她最轻松,更何况那方子她也是拾人牙慧,若没有那本食谱她也拿不出方子,只是,她不能说。
“若没方子,何来军粮,洛家,当该给你,亦是给咱们的孩子。”
给孩子?
他的意思是……
夏筝激动的抬起头想要说什么,还未开口,双唇就正好覆上了两片温柔。
怔楞一息,顾逸之笑了。
“怎么,才见就这般心急了?”
明白顾逸之口中的心急指的是什么,夏筝羞赧得脸颊瞬红,忙低下头,嘴张合几次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
“好了,不逗你了,睡吧。”将人搂紧,顾逸之闻着她身上茉莉香心中难得安宁。
夏筝看着那花灯,手里握着红玉耳环完全没了睡意。
他似乎比之前对自己更加好了些,今早的疏远或许另有原由,但现在,应该已经是不重要的了,那……
“世子,婢妾有一事相求。”
……
盛阳苑,晨露楼。
萧敬月斜靠在软塌上,脚一下一下的踢动下面的滚球灯,看着外面今夜的处处灯光脸上没有之前的懵懂单纯,周身阴冷,睥睨一切。
丫鬟从外面走进来,将一个小竹筒交给萧敬月。
拔出里面的布条,看到上面写着的字,萧敬月嗤笑一声。“还有一对耳环啊,啧啧,会给谁呢?”
屋内,无人敢应话。
萧敬月也不在意,转手将布条放进香炉里灼烧,看着燃起的火光,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在矮几上敲着,如敲在心头,骇人得紧。
“去,准备一对红宝石耳环,明日一早我好送给我那位好表嫂做新年礼。”
想到今日陶语蓉松口气的模样,萧敬月都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看到她明日脸上的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了,那贤良淑德的面具可还维持得住。
而夏筝,她看来还真是一眼就选对了人呢,顾逸之待她果然与旁人都不同。
第一个孩子,就更不同了。
思及此,萧敬月跃身而起,捡起地上的灯道:“走,该让姨母瞧瞧我做的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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