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敛顺着她的力道调准了箭矢对准的方位,当箭矢射穿靶心的时候,他唇边扬起笑意,在那荧光下透亮的耳垂边低声道:“你该多吃些,这样才有力气拉弓。”
郁子音侧头用满是他的清亮眸光看着他,“殿下,我们能不能再来一次?”
邵敛轻笑,“行。”
底下的喜鹊和容嬷嬷偷偷对视一眼,都唇边带笑,脸上都是藏不住的喜色。
邵敛的侍从们虽然脸上不显,但眼里也都带着对这个场面的惊叹和轻松。
这柳侧妃还真不一样。
竟然能让太子亲自教学。
而从进入太子府以后就被带到箭靶场门口的柳子瑜则神色呆愣的看着这一幕。
因为没有太子的吩咐,这个时候也没有哪个蠢货会为了她上去打扰太子的雅兴,所以她只能狼狈的站在门口看着。
柳子瑜看着自己的妹妹和本该是自己夫君的太子相拥,亲密的挽弓射箭,长袖下的手死死扣紧了另一只手的手背。
为什么不一样了?
在自己成为柳侧妃来靶场练习射箭的时候,太子一次都没有来过,从她开始学习到放弃的那段时间里,太子都没看她一眼,更别说来到这里亲自教导了!
为什么在柳子音身上就变了?
柳子瑜不解、困惑还有……隐隐的不甘。
她将他们在又一次射穿靶心后,两人对视一笑的场面烙在眼中。
看着妹妹褪去柔弱后脸上的笑容,她福至心灵。
肯定是因为柳子音比自己美,所以才将太子勾引住了。
自己那个绣花枕头一样的妹妹也就只有这点颜色可以瞧了。
柳子瑜不知道,自己眼底有轻蔑,也有嫉妒。
已经过了用膳的时候,邵敛看着还意犹未尽的郁子音,轻呵一声,“底下人说你为了练射箭是废寝忘食,孤之前还不信,觉得夸大了,现在倒是有几分真实了。”
郁子音从邵敛的弓上移开目光,对上了邵敛打趣的话,她轻抿唇瓣,缓缓道:“以前臣妾不想学,现在臣妾想学了,自然要付出真心和努力。”
说罢,她用眼角余光看了下邵敛。
以前不想学是因为他们还未在一起,而现在想学则是因为他喜欢。
邵敛只觉心尖被面前的人儿撩动了一下。
他拿着手帕擦拭掉了郁子音额角的细汗,抬起的袖子遮挡住了底下人的视线。
男子垂首蜻蜓点水般在那涂着口脂的唇上落下又离开。
若不是地点不对,他很想尝尝那口脂,是否与洞房花烛那时一样的味道。
“记得去用膳。”
郁子音眼神与他视线痴缠。
邵敛竟有些不舍,但想到了自己已经约好了与某位臣子的相见,定了定心神,选择离开。
帕子被他留在了郁子音手上,借着这个小动作,让彼此互相感知着手心的温度。
“孤还有事,先走了。”
“恭送殿下。”
心情尤为好的邵敛带着侍从离开,走时视线都没注意到地上跪着另外一位柳家贵女。
郁子音将手中的帕子折叠好,面上展露出小女儿家的姿态。
起身走过来的柳子瑜捏紧了手里的帕子,勉强提起来的笑容差点又要维持不住,她几步走上高台,打量着面前穿着打扮和气质与在柳府时大不相同的妹妹。
柳子瑜心中五味杂陈。
“姐姐来了。”郁子音见到她,虽眼中含笑,却没有一丝怀旧之意。
“才多久,你就变了。”柳子瑜眯着眼看她。
郁子音疑惑的看向她,似有不解,上前,与之只有三指距离,她问:“哪里变了?”
柳子瑜蹙眉看向了喜鹊手里的弓,又看了看郁子音身上的劲装,“你以前对这些都不感兴趣,子音,你现在为了讨好太子,真是……什么都愿意做出来啊。”
离得近的喜鹊和容嬷嬷都听到了柳子瑜这不恰当的话。
就算是蠢的,都听出了柳子瑜语气的不对。
两人不明白大小姐为什么要这么说二小姐。
郁子音弯唇,“这不是身为柳侧妃该做的事吗?设身处地的想想,姐姐在我这个位置,你不会做这些吗?”
会,但我做不到你这个地步!我没有成功学会射箭,也没有能借此得到太子的欢心,你凭什么可以?你就应该像之前一样,躲在房中绣花,而不是站在这里和太子挽弓!
柳子瑜眼底划过阴郁,她努力保持脸上的体面,“子音,你是我们柳府的嫡出女儿,就算不做这些,太子也会宠幸你。而且你应该懂的,身为贵女,不能在殿下面前失了体统。”
“所以你是要我不争宠吗?这是母亲和父亲的意思吗?”郁子音凑近,眼睛死死盯着她问。
提起了母亲和父亲,柳子瑜的理智回归,回想起自己刚刚的话,她脸上闪现了几分慌张。
“看来这是你一个人的意思了。”郁子音将她的慌乱收入眼中,她对着柳子瑜露出打量的神色,“姐姐,你好像比我还不懂身为贵女的义务,这对你未来嫁入程府可不是件好事。我会写信给父亲,告诉他你今日的言语,让他为你寻找一位优秀的教学嬷嬷,这样,也许你就能明白你、我身上的义务了。”
柳子瑜脸上又羞愤又害怕,她怒视着郁子音,唇瓣打颤,“柳子音!你不准把今天的事情告诉父亲!”
“为什么?你也知道自己说的话有多离谱对吧?让一个进入储君后院的侧妃不争宠,多么恶毒又愚蠢的话语,竟是出自我亲姐姐、柳府大小姐的嘴里。”郁子音嗤笑。
柳子瑜不明白为什么柳子音只是进入了太子府没多久就彻底变了样!
以前的柳子音怎么可能会忤逆自己这个姐姐的话语?
现在不仅说要和父亲告状,还指责自己!
柳子瑜眼眶发红,她退后一步,“妹妹,我只是不想你因为争宠丢了柳家的脸,却不想你会因为我几句话误解我的意思,日后姐姐说话也会深思熟虑,绝不再犯,你、你能不能别和父亲说这件事?”
其实这件事不管是拿到父亲还是母亲面前说,她柳子瑜都是大错,母亲只会责骂她,但父亲就不一样了,父亲真的会打她,也真的会让她跪祠堂,甚至会动用家法。
小弟就曾因为在外说错了话,回府后就被父亲动用了家法打得皮开肉绽,一个月下不来床,母亲都不敢多说一句。
她看见过那鲜血淋漓的场面,几近露骨的伤让她从此对父亲和家法充满了惧意。
柳子瑜以为自己既然已经道歉了,那郁子音也不该和自己计较了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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