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遣个人去……去瞧瞧……”
桂嬷嬷只得硬着头皮应下,正打算亲自去问云薇如何应对,就听到云恬咦了一声。
“祖母,花神医的金丹您这么快用完啦?”她坐在檀木圆桌前托腮,“据说,一颗二百两银子呢!”
桂嬷嬷褶皱的脸皮子一抖。
果不其然,苏老夫人猛地睁开眼,声音尖利,“二百两?”
不是说一百两吗?
姓花的怎么不去抢金库!?
昨日,她特意让平日里常来的御医闻过了,那金丹,都是些普通的药材调制的。
“那金丹里头,根本不是些什么昂贵药材,凭什么卖这么贵!”
不对
这该不会是云恬诓骗她的吧?
云恬笑道,“药材虽不贵,可它治得好病呀,不然怎么能说是独家研制呢?”
苏老夫人一噎,愤然瞪她,鼻腔里哼哧哼哧喘气,“你又知道?谁告诉你的?”
这丫头定是成心胡说八道,想气死她!
“当然是花神医说的。”
苏老夫人却是冷笑,“说得你跟花神医多熟似的。”
她索性阖上眼,“丫头,祖母奉劝你一句,做人要有自知之明。你看看人家云薇,再看看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那语气仿佛在说,你这种见识浅薄的女子,有什么颜面代替云薇嫁入肃王府,当那人人艳羡的肃王世子妃?
萧母同样擒着冷笑,“云大小姐,苏老夫人是长辈,自然不会害你,你若是一意孤行,丢的可不仅仅是自己的人,还有承恩侯府的脸面呀。”
她朝萧羽使了个眼色,萧羽连忙道,“恬恬,从前的事我都可以不与你计较,以后的日子,只要你孝顺母亲,伺候夫君,我也不会勉强你打理府中琐事,一切都交给母亲,你只需安心地为我生儿育女即可。”
苏老夫人抚着烦闷的胸口抬眼,“听听,萧大人对你够包容了。”
她摆了摆手,“你道了歉,回屋好生面壁思过一番吧。”
“祖母说完了吗?”
云恬由始至终施施然站在那里,见众人目光齐刷刷集中在自己身上,从容笑道,“孙女今日还约了花神医,若是祖母没有其他事吩咐,孙女就先退下了。”
萧母将云恬彻底无视他们母子,气得柳眉倒竖,“云大小姐你——”
“你说你约了谁?”苏老夫人突然惊呼,打断了她。
为何云恬与花神医如此熟稔?
云恬歪着脑袋重复,“花神医啊。”
苏老夫人差点怀疑自己幻听了。
只见云恬慢条斯理朝她行了个礼,不厌其烦又说了一遍,“孙女先行告退了,喔,还有,如果祖母还指着云薇给您买金丹的话,您还是别等了,毕竟,金丹难求啊。”
苏老夫人有种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你这是何意!?”
云恬一脸云淡风轻道,“花神医说过,她的金丹,就算拿去喂狗,也不会卖给云薇这种弑母杀弟的人。”
话落,云恬转身,理了理衣裙往外走。
“慢、慢着!”
苏老夫人终于察觉事有不妥。
她看向满脸诚惶诚恐的桂嬷嬷,颤声急问,“你来说,到底怎么回事?花神医,是谁是谁请过来的!”
桂嬷嬷低着头,“老夫人……”
“连你也要气死我吗!”
“老奴不敢!”桂嬷嬷扑通跪下,抖着脸皮道,“其实……其实是云恬小姐请来的神医……”
她哭诉,“云薇小姐不让老奴说,老奴也怕老夫人生气,就,就没敢出声……”
突然其来的变数,打得萧母和萧羽猝不及防。
云恬竟认识花神医?
什么时候的事?
萧羽更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怎么不知道!?
苏老夫人气得全身血液往颅顶直涌。
“云薇她敢骗我!”
肺里的空气仿佛被掏空,她眼前一黑,脑海里却浮现云薇昨晚的话。
满嘴谎言……
云薇就算是对着她,也是谎话张嘴就来!
真相揭穿的这一瞬间,苏老夫人的思绪忽然无比清醒。
云薇,不过是不想侍疾,不想失了肃王府这门好亲事,才哄着她这个半只脚踏入棺材的老太婆罢了!
而云恬……
苏老夫人拼命想睁开眼,看清云恬此刻脸上的表情,却是一阵漆黑。
云恬也是故意的!
她知道自己需要金丹,知道自己终是有求于她,所以,由始至终,都对她没有半分畏惧。
她责骂的语气,生生变成了哀求,“云恬……快,快帮祖母买金丹……”
求生的执念,让她在顷刻间果断放弃自尊。
“可是祖母不是让我面壁思过吗?”云恬一脸为难。
苏老夫人不管不顾拽住云恬的衣袖,索性直言不讳,“祖母答应让你顶替云薇嫁入肃王府了,你快给我弄几颗金丹来!”
萧母和萧羽瞬间呆若木鸡。
下一刻,只见云恬缓缓地将衣袖从她掌心里一点点抽出,慢条斯理抚平了褶皱。
“佛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说话时,她悠然轻笑,“您瞧,祖母要早这么好说话,不就能少受点罪了吗?”
“你……”一口猩甜在喉间剧烈翻涌后,喷薄而出。
苏老夫人彻底坠入黑暗。
萧母和萧羽被“请”出慈恩苑的时候,两人脸上都是懵的。
萧家人灰头土脸离开后,云恬朝着一脸惊慌的桂嬷嬷道,“以老夫人的名义,去账房支五千两银子给我吧。”
桂嬷嬷浑身一震,犹豫,“五、五千两?”
云恬理所当然颔首,“再磨蹭下去,要是金丹来晚了,那可就是你的罪过了。”
桂嬷嬷几乎是立刻弹了起来,“老奴马上就去!”
见桂嬷嬷火急火燎拿了老夫人的私印跑出去,雨疏忍不住问,“五千两,那得买多少金丹呀?”
云恬却没有回答她,只凝着窗外渐渐暗沉的天空出神。
五千两买金丹足够了,可若想买下仙乐阁所有慕家旧仆,大概只是九牛一毛吧。
思及此,她无声暗叹。
当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
大齐京都永定城最大的花楼,名唤仙乐阁。
入夜,三楼花香萦绕的寝间内,两位俊俏公子一边喝酒一边支着腮,打量着被老鸨带进门,却垂脸藏在身后的红衣女子。
老鸨见二人虽是生面孔,但行事做派都十分淡定,便将身后的女子拽出来,往公子身上一推,叮嘱道,“姁姁,难得有客人点你,今晚好生招待公子。”
她的眼神满是警告,“要再出幺蛾子,你可别怪妈妈狠心。”
见那女子缩着肩膀颔首,老鸨才满意退出房门。
室内陷入一片安静,红衣女子不敢抬头看人,一直垂着脑袋走到其中桌前拎起酒壶,颤声道,“奴家……奴家给两位公子……倒酒。”
这语气显然十分生疏。
突然,一只莹白的手按住她手里的酒壶。
“风絮,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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