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冽的嗓音透着哑,“婛婛,你走的那天,雪下的真的好大。”
难得见他哽咽,“太冷了,冷的我精神失常,我抱着你,你那么轻,那么小,可我却怎么都…怎么都捂不热你。”
“你别不理我,我害怕…害怕你再悄无声息的离开我…”
郁宜舒攥紧的指节松了又紧,他像一只弃暗投明的凶兽,声线全哑,埋在她的怀里,所有的情绪起伏她都感受的一清二楚。
胸前的温热晕湿了她的真丝睡衣,一点又一滴,都是他的祈求。
他给她的印象多是运筹帷幄、狂妄不羁永远不受驯的,这般倒是有些新奇稀罕…
过了好半晌,郁宜舒见他还埋着,她胸前都泛凉了,受不了的推了他两下。
“别哭了,哭也没用。”
“……”
他依恋不舍的抬头,看她,太黑了,什么都看不见,只知道她身上好香。
“好软婛婛,想吃。”
“啪!”迎面就是一巴掌。
男人扯着嘶哑的嗓音闷闷笑了起来。
…
一个小时候后,席鹤词看着她的背影,老老实实的跪在床尾。
郁宜舒盯着才发来的电子合同,思考着要不要再补充几点。
刚在男人的不烂之舌的哄劝下,两人签订了《不讨厌》协议。
第一条就是她提出的不能随便碰她、抱她、如若违反,她便有权叫他跪下,时间她定。
就像现在,要跪满三小时。
第二就是不允许再随便出现恐吓她,如违反,他们便一个月不能见面。本来郁宜舒想的是半年,被他改成三天,经过激烈的讨论定成了一个月。
第三就是有关她自由这一块,他有权追求,但涉及她私密一事,都得事先通知她。如违反,他将连带着前两条都给她滚。
郁宜舒回头,秀眉凝起,“你回去跪吧,我要休息了。”
被他一闹,她剧本都没空看了。
他轻拽着腰间的浴巾,“我跪在这安安静静,又不影响你。”
这床不大,她稍微大幅度翻身,腿就会碰到他。
郁宜舒看他薄唇轻漾起的弧度,不禁有过几秒的怀疑。
“不行,哪有你这种登堂入室的变态追求者,我没法接受。”
席鹤词嗤笑道:“婛婛,那不然我和你签这协议干嘛。”
“我本就离不开你,你叫我和那些正常男人同你一步步,循序渐进发展,我做不到。”
“再说了,也没人规定追求一个人就得该如何,我有我自己的节奏。”
郁宜舒:“……”
她说不过他,瞧着这死赖样,不爽道:“那你跪床下。”
“医生说我最近两月不能受凉,这个角度正好有暖气,你也不想我发热吧。”
“……”
僵持到凌晨一点多,郁宜舒熬不住的先败下阵来,爬进被窝倒头就睡,他跪的时间也差不多了。
男人就着床沿,安静的注视着她,眼中仿佛藏了无数秘密,星星落落,闪烁着如梦似幻的光芒。
极轻的握住她左腕,指腹在上细细摩挲,触感软滑,不存在什么伤疤,好似上辈子发生的一切皆是他的一场梦。
…
郁宜舒定了六点半的闹钟,醒来时男人已经走了。
洗漱清醒一下,冲了杯咖啡,赶紧拿过电脑把剧本给看了。
三分钟的镜头,概括了这个角色不幸的一生。
这个角色个别地方和她很相像,却也是极致的反差。
剧本里,“初恋”十五岁前家庭美满,喜欢琵琶,父母便自小培养也从不吝啬对其夸奖,只希望女孩能快乐无忧的过完一辈子。
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带走了父亲,母亲深受打击,患上了精神分裂,全家主要的经济来源断了,女孩学了七年的琵琶至此不再碰。
母亲夜半犯病从高楼一跃而下,女孩未成年,亲戚们推来推去,最后被寄养在了大伯家,平时凶狠的大伯母却待她视如己出。
失去双亲令女孩变得抑郁焦虑,出现过不止一次的自杀行为,但好在都被他们及时拦下了。
此后女孩性格大变,不愿与人外出交流,放学回家身上也总是会多出几道伤痕,有时甚至会出现烟头,大伯母心疼的替她去学校讨要公道。
男主初中便认识女孩,他见过她站在高台表演琵琶时的自信与明媚,少年欢喜的追随她考入同一所学校,见到的却是截然不同的她。
中间剧本一笔带过。
只写他们成为了同桌,男生一点点的治愈着女孩。
又考进同一所大学,都是学医,似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一年冬,大伯喊女孩回来看看,说大伯母太想她了,女孩对他们心怀感恩,不假思索的就回去了。
到家后,大伯母将她骗进屋内,收走手机,强行关上门,里面竟藏了个痴傻男人,任她怎么拍门呼喊都没用。
大伯母在门外无情说,这是自己亲弟弟家的傻儿子,将来肯定是娶不到媳妇了,她长这么漂亮,以后可惜了别人不如留给家里,就当是报答他们夫妇的教养之恩。
女孩听完后彻底绝望了,身后的傻子上来缠抱住她。
剧本最后。
傻子被女孩奋死反抗撞到了桌角,昏死过去,门外是大伯母对她天生孤儿的咒骂。
她有一瞬恍惚这个世界的真真假假,曾经给她温暖的人,现在却亲手推她进更深的地狱。
女孩毫不犹豫的拿起大伯父放在床头的酒,洒在被上,点燃打火机,没有一丝留恋结束了这潮湿短暂的一生。
郁宜舒存了下稿,没有继续去看下面男主视角的那份。
手机叮叮响了两声,是昨天才加的方穗,问她醒了没,方导现在人就在隔壁。
她回醒了,对面又莫名其妙问了句,[早上床暖吗?]
郁宜舒扣了个问号过去。
[刚是我姑妈抢我手机发的,我也不知道她是啥意思]
“……”
她盯着看了几秒,懂了,回了一个字冷。
半分钟都不到,她房间门被人敲响了。
郁宜舒起身过去打开,方归玉唇角带笑走进,跟在后面的方穗脚刚伸进就被拦在了外面。
方归玉瞧她柔白胜雪的面上,漆羽轻颤,眼帘下呈现出隐隐的黑眼圈,略显疲惫憔悴。
也是,那席总看着就很蛮横不讲理,昨晚大抵是苦了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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