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氏气得抓起身边的物件就往隋玉瞻身上砸。
“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才生下你这个孽障。”
她儿子不比隋玉良差,自幼聪明伶俐,文武双修,对她算不上太孝顺,倒也不会专往她胸口上捅刀子。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人就变了,打死不再念书,请多少夫子都被他气走,亦不再热衷武艺。
吃喝玩乐倒是无一不精。
对她的态度更是一落千丈。
有时她甚至在逆子眼里看到了恨意。
隋玉瞻薄长的眼皮掀起,嘴角微斜:“那就得问问你自己有没有做亏心事,这么晚了找我什么事?”
岳氏的心突突狂跳,看着儿子冷漠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她怀疑这个逆子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再一看,隋玉瞻又恢复往日那副没有正形的样儿。
岳氏抚了抚自己脆弱的心脏,说起正事。
“你年纪也不小了,府城张大人家三小姐你见过的,沈夫人派人送信过来,有意将三小姐许配给你,你觉得如何?”
岳氏虽是填房,家世不差,宫里还有个做贵人的姐姐,眼光自然高。
给亲儿子挑媳妇,比自家差的或是商户女,岳氏通通看不上。
奈何他儿子实在不成器,走到哪儿脸丢到哪儿,没有哪家高门贵女愿嫁给他。
沈夫人也是填房,所出的三小姐脾性是骄纵了些,她儿子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她倒是觉着张家三小姐还行。
“不如何,张三小姐说发疯就发疯,娘你能受得了?”
他声名在外,文不成武不就,时常出入青楼赌坊,哪怕是知州的嫡子也没有好人家的姑娘愿意嫁。
张三小姐就不是什么好货,嫁不出去就想到他,把他当什么了。
她想嫁,他还不娶呢。
“那你说你要谁?”
旁人家的儿女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在她家逆子这里行不通。
若是不经他同意,那就不是结亲而是结仇。
“大哥都没成亲,我着什么急。”
“你跟你大哥能比吗,你大哥学高八斗,温良和善,从不出入花街柳巷赌坊。
想嫁给他的女子多的是。
你要有他一半,咱家的门都得被媒人踏平了。”
她就盼着儿子成亲后能改改性子,最好娶个厉害媳妇,把他管住了。
“那只能怪娘你没本事,生出个废物。”隋玉瞻的话能噎死人。
岳氏已经受够了今日份的打击,挥手让他滚蛋。
隋玉瞻一刻不停留,扭头就走。
隋玉良听完手下人的禀报,抬了抬手示意对方出去,半阖着眼睛。
握着茶杯的左手,骨节泛白。
袁玉竹用羊奶和珍珠粉给张氏试了试,发现羊奶比蛋清更能滋养肌肤,虽不会像蛋清令肌肤紧致,但没紧绷感。
敷过之后更舒服。
张氏摸着自己的脸欣喜道:“这东西好,小妹,这是用什么做的?”
这个面膜不知道配料的人想破脑袋都想不出,但只要知道了,任何人都能做出来。
袁玉竹笑道:“是周大哥琢磨出来的,里面加了七八种东西,我跟他还没成亲也不好问他要方子。”
这方子是周诚送她的,她还想靠着这个方子赚钱,便留了个心眼。
她跟大哥大嫂感情很好,若是前世她肯定会毫无保留的将配方告诉大嫂,实在是看多了世间冷暖。
人心最是不可测,多少人能同甘却不能共苦,又有多少亲人挚友为了利益在背后捅刀。
况且,下聘的时候周诚还会给她父兄别的方子,这个就没必要告诉大嫂。
张氏想想也对,她要有挣钱的方子肯定会藏着掖着自己闷声发大财,绝不会透露给旁人。
“周诚脑子灵活,小妹你嫁给他日后不用为了生活发愁。”
袁玉竹含笑点头,毫不扭捏地说:“我也是这般想的。”
这世道什么最重要,自然是有个能为自己遮风挡雨的可靠男人,有安身的地方,能够吃饱穿暖,有儿有女。
“回去后好好跟爹娘谈谈,尽量别惹爹娘生气。”张氏殷殷叮嘱。
嫁到袁家时小姑子只有几岁,姑嫂间的感情很好。
她希望小姑子过的好,日后能拉拔一下她的儿女。
“好,我记住了大嫂。”
袁玉竹开胭脂铺时间不短,尤其是她自制的脂粉很受大户人家夫人小姐们的喜欢。
积攒了些忠实客户。
翌日她选了几家跟她交好的商户家小姐,上门免费给人做了一次。
反响很好,纷纷表示要购买面膜的材料。
若是留在禹州城可以每过几日上门给她们做一次面膜,这样赚的更多。
也不容易让人知道面膜里添加的材料到底是什么。
可她打算跟周诚和李芙蕖一起走,就只能把珍珠粉卖给她们。
周诚本想将珍珠带回去,给老婆们也做做面膜,既然袁玉竹要卖那就给她,下次再收珍珠就是了。
见铺子里有些干茉莉花和月季花,周诚建议:“可以研磨些茉莉花和月季花进去,做成两种香味。”
“这个好,能遮盖住羊乳的腥味。”
袁玉竹买了些小瓷罐,一罐二两左右,能做八次面膜,五百文一罐。
除去瓷罐和干花成本,一斤珍珠能赚三两银子。
因着袁玉竹要回乡成亲,胭脂铺两年后才能再开。
几十斤珍珠粉被订购一空,就连铺子里的脂粉全都卖了出去。
三十文一斤买来的珍珠,加上给何大海的回扣,四十七斤总共一千五百零四文。
主要材料珍珠价格低廉,月季和茉莉干花是从南方运过来,价格稍高,主要是提香用的不多。
包装用的瓷瓶成本最高。
胭脂铺夏日生意最好,袁玉竹一年能挣两百多两银子,比袁牧的杂货铺子挣的更多。
这三天就挣了两百多两,那种兴奋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袁玉竹将买珍珠的钱给周诚,再将卖珍珠粉的钱分成两份,一份给周诚。
主意是他出的,赚到的钱理应分他一半。
另一份一半给李芙蕖。
李芙蕖帮她研磨了几日的珍珠粉,这也是她该得的。
周诚将自己这一份给她:“买些喜欢的饰品。”
不出意外的话,他跟袁玉竹三个月内就会成亲,至今为止就请她吃了几餐饭。
比起前世谈恋爱花钱如流水,在这里娶个媳妇实在是省钱。
“真的,那我就不客气了。”袁玉竹嫣然一笑。
比起凡事都为周诚考虑的陈芸娘和李芙蕖,袁玉竹就现实得多。
多一世的记忆,跟男人比起来,在她心里还是银子更为可靠。
况且周诚不仅仅只有她一个女人,她替他省,最后这些银子还不是会花在别人身上。
李芙蕖不羡慕也不嫉妒。
前几日周诚在首饰铺子给全家人都买了首饰,当然,也有给袁玉竹的。
一百两黄金没剩下多少。
胭脂铺子是租的,每个月五百文租金,这个月的月租已付,袁玉竹提前退房房东也高兴。
周诚重新买了辆马车,一百多斤海货、几十斤盐,加三个人一匹马足够了。
袁玉竹把住宅的钥匙给袁牧,并告诉他粮食藏在哪里,粮价暴涨时可以救急。
禹州城靠海,再怎么干旱也饿不死,只是照西县的人吃惯了粮食,顿顿光吃鱼虾总有种吃不饱的感觉。
这几日没见到隋家兄弟,周诚不打算特意去见他们。
陈芸娘在家他不担心猪肉会臭,只是出来快半个月了,还是有点担心家里。
杜武的消息倒是打听到一些。
禹州城离南方和京都更近,既通陆路也通水路,消息传递的更快。
出城门会有官兵检查马车,看有没有超过规定数量的盐铁。
盐铁目前不是朝廷专营,但能够卖盐和铁的铺子极少。
袁牧的杂货铺能卖盐自然是跟上头有关系,也认识守城门的每一个官差,刷脸再给点好处费就不会有人刁难。
“几位大哥,我妹子回乡,给家人带些海货尝尝。”袁牧往两名官差手里塞了点碎银子。
两名官差捏了捏手里银子,只是随意撩开帘子看了眼就放行。
袁牧送他们出了城,低声对周诚叮嘱:“路过其他城镇就别进去了,免得惹上麻烦。”
“好,我记住了,谢谢大哥。”
“听说朝廷即将实行盐铁官营制度,不允许私人买卖,一旦抓到重罚,这可是掉脑袋的事,今后想一次性买这么多盐就不容易了。”
袁牧惆怅,杂货铺最挣钱的就是盐和铁器,这两样卖不了他还挣什么钱。
搞不好他也得去码头扛麻袋养家。
周诚颇感无语,想买盐做腊肉咸菜都难,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袁牧一家要等周诚和袁玉竹的婚事定下来再回照西县为妹妹送嫁,目送马车远去后就回了城。
周诚赶着马车,跟车厢里的李芙蕖和袁玉竹闲聊。
“周诚。”
马蹄声由远及近,一道清冷的声音在周诚耳边响起。
周诚侧头看到策马而来的隋玉良。
“吁”
周诚拉了拉缰绳,待马停下后跳下马车:“隋大哥。”
隋玉良下马将肩上的包袱递给周诚,温声道:“劳烦周兄弟将这包东西带给彭敬。”
周诚接过来:“好,我一定带到。”
隋玉良嘴角带着笑:“周诚,你还欠我一顿饭,下次什么时候来?”
晚一步赶来的隋玉瞻恰好听到这句话,立即放慢了速度,纠结着要不要过去。
就在他纠结的时候周诚的马车再次启程。
他大哥就站在原地看着,瞧着是那么孤单寂寥。
隋玉瞻在心里斟酌了下说辞:“大哥,其实你可以跟周诚走,爹那儿我跟他说。”
隋玉瞻说的认真,隋玉良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反问:“我为什么要跟他走?”
隋家家在哪里,他就在哪里。
“你不是说他还欠你一顿饭?”
那依依不舍的样子,他瞧着都不忍心。
“是啊,他说要做东,我提醒他别食言。”
隋玉瞻语塞。
隋玉良上马,悠悠地往城里走,问道:“我这几日都在书院,听说你跟张大人家三小姐在议亲,怎么样了?”
隋玉瞻意兴阑珊:“就那样呗,爹下了最后通牒,让我今年必须成亲,否则就把我丢到军营。”
“那你是怎么想的?成亲还是去军营?”隋玉良声音温润,侧头看着隋玉瞻,眼神透着温色。
隋玉瞻眼神闪了闪,紧了下牙根:“成亲。”
隋玉良眼神有一瞬间变得复杂,在隋玉瞻还来不及捕捉便一闪而逝:“先成家后立业也未尝不可。”
回去的路上很顺利,二月依旧飘着雪花,越往照西县的方向走就越寒冷。
袁玉竹身娇体弱,好在马车里垫着厚厚的稻草,稻草上是牛皮和塞了羊毛的被褥,车厢四周也都围上牛皮,倒也不冷。
夜晚就找个农家借宿。
走了七天才到照西县。
周诚现将袁玉竹送到家门外。
“我先跟爹娘说,七日后你让人上门提亲就好。”
“行,如果二老不同意你也别着急上火,我有办法说服他们,七日后我再登门。”
一个方子不行就两个,他就不信,会有人跟钱过不去。
袁夫子想把袁玉竹嫁给官宦之家,让袁玉竹拉拔娘家兄长侄儿。
说白了还不是为了钱。
古代确实也有疼爱女儿的家庭,可跟儿孙比起来,女儿还是得让位。
只要他开出的条件足够诱人,袁夫子岂有不同意的道理。
况且他长的也不丑,不丢人。
有了周诚的承诺,袁玉竹像吃了定心丸, 眼角眉梢都染上笑意:“好,我等你。”
随即又去给彭敬送东西。
除了隋玉瞻托他带的那沉甸甸的包袱,周诚还拿了几斤海带和淡菜。
彭敬第一次对美食没了兴趣,看都没看一眼,那双炽热的眼睛像是着了火,心情激动地抓住周诚的胳膊。
“盼星星盼月亮,我总算把你盼回来了,周诚,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周诚嘴角斜斜一勾:“看样子,大人是知道纸是用来做什么?好吃吗?”
他就是故意的。
每次送给彭敬的都是吃食,有生的也有做成各种造型的面食。
彭敬拿到纸脑子里首先想到的肯定是什么新鲜吃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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