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皎皎心里泛酸。
“没事的小月,阮律师人很好的,她不会在意这些,你可以放松一些。”
余皎皎伸出手,想要摸摸小姑娘的头。
因为化疗,小姑娘掉光了头发,出门都戴着一顶毛茸茸的粉色帽子,余皎皎知道这顶粉色帽子是柳明买给她的,小姑娘视若珍宝。
余皎皎心情复杂,眼睛酸酸的,伸出的手顿在半空中,半晌才缓缓落下,轻轻地摸了摸小姑娘的帽子。
“小月你放心,你哥哥的案子阮律师一定会帮忙的!”
“嗯嗯。”小姑娘脸上的紧张不安散去,露出了一个笑,脆生生道,“谢谢皎皎姐姐和阮律师。”
初棠听着后座的对话,在心里沉沉地叹了口气。
真是苦命人啊。
为什么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初棠同理心很强,又很敏感,遇到这种事,她心里难受得很,眼眶竟有了湿意。
她敛了敛神,调整好情绪后转过头对后排的人说:“皎皎,你帮月月系一下安全带。”
“好。”
……
柳明跟柳月住在同一家医院。
普通的公立医院,狭小的病房里挤着四张病床。
时值初冬,室外冷风阵阵,气温低,病房的窗户紧闭着。
初棠一进门就闻见靠门边那张病床上男人身上臭得发酸的气味,也不知道几天没有洗澡了,初棠差点没忍住干呕出来。
她皱了皱眉,强忍着不适跟着柳月往里走。
柳明躺在最里面的病床上。
男人靠在枕头上,面朝窗户看着窗外飘落的枯叶发呆。
“哥哥。”柳月脆生生地喊了一声。
柳明立马转头看过来,“小月,你来了,吃饭没有?”
柳月点头笑着回应:“嗯嗯!我刚刚吃过了。”
她撒谎了。
她今天上午偷偷从医院里溜出去找余皎皎帮忙,这会儿还没顾得上吃饭呢。
为了不让哥哥担心,她只能撒谎。
“皎皎,你也来了啊。”柳明笑着同余皎皎打招呼。
打完招呼,柳明的视线转到初棠脸上,迟疑道:“这位是?”
余皎皎答道:“这是我们律所的律师,你可以叫她阮律师。”
阮初棠点头打招呼,“你好,我已经听皎皎说了你的情况,可以进一步聊聊吗?我可以帮你向原单位索要赔偿。”
柳明神色复杂,支支吾吾:“我……不好意思阮律师,我没有钱支付律师费……”
男人尴尬地笑笑,“你也看到了,我现在这个情况连医药费都快要支付不起了,实在是没有钱请律师了……不好意思啊让您白跑一趟。”
初棠正色道:“没关系的柳先生,你可以等拿到对方的赔偿再支付律师费,我给你签全风险代理。”
柳明神色疑惑,“什么是全风险代理?”
初棠解释道:“就是如果败诉,你一分钱都可以不用付。”
听初棠这样说,柳明眼神变了变,“真的可以这样吗?”
“当然。”初棠神色认真。
柳明道:“那……那好吧。”
“好。”初棠颔首,“现在关于案件的一些具体情况我需要问问你。”
余皎皎道:“阮律,你们先聊,我先把小月送回病房。”
初棠了解完情况后,柳明掏出手机。
“阮律师,基本情况就是这些,您还有什么需要问的随时问,要不加个微信方便联系。”
“好。”初棠拿出手机打开微信,“我扫你吧。”
他们做律师的,加当事人微信很正常。
加完联系方式,柳明打开某黄色图标的外卖软件。
他的整只右手都已经没了,手腕处包裹着白色的纱布。
柳明用左手艰难地滑动着手机屏幕,挑选外卖。
初棠扫了一眼,“我帮你吧。”
柳明不好意思地笑笑,“那麻烦您了阮律师。”
初棠拿起柳明的手机,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忽地愣住了。
屏幕上,清一色十块钱以下的外卖。
初棠看了看界面。
拼好饭。
她从来不知道还有这么便宜的饭菜。
初棠眉头微微皱起,这么便宜的饭菜,连成本都不够吧?
可想而知,这种饭菜用的都是些什么原材料。
见初棠皱着眉头久久没有动作,柳明目光疑惑,“怎么了阮律师?您随便挑一个十块钱以下的就行。”
初棠将手机递回去给他,“我忽然想起来我刚刚在医院楼下看到有人卖现成的盒饭,也是十块钱一盒,要不我下楼去帮你买吧,比外卖快,你也能早点吃上饭。”
“啊?这会不会太麻烦您了?”
初棠摇了摇头,“不麻烦,就在楼下,你等一下。”
初棠出了医院,走进一家路边的餐馆。
她拿出手机发微信给余皎皎。
【小月是不是还没吃午饭?】
余皎皎很快回复。
【应该是,她今天来找我的时候才九点多,我们都还没来得及吃呢。】
【好。】
她点了三人份餐食,都是清淡的,适合病人吃的。
忽然想到什么,她又打电话请了两名护工。
拎着打包好的饭菜回到医院,她请的那两个护工已经到了。
护工一男一女。
初棠将一份饭菜交给男人,“这个是给住院部5楼503病房4号病床的病人的,他叫柳明,也是你要照顾的对象。”
男护工接过饭菜点点头,“好的。”
初棠又将另外两份饭菜交给女护工,“这是给6楼602病房3号病床的病人的。”
做完这些,初棠又去医院的缴费窗口帮柳明柳月兄妹缴了住院费和治疗费。
从医院出来。
初棠收到了柳明的微信转账。
【阮律师,您是个好人,谢谢您愿意帮助我们兄妹。】
【刚刚护士来跟我说我和妹妹欠的费用有人帮我们交了,是您吧?谢谢您真的,等我拿到工厂的赔偿,我就还给您。】
初棠心里难受,淡淡地回了一个“嗯”字。
那笔转账她没有收。
冷风刺骨,吹过初棠的发。
她站在医院门口的花坛边,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余皎皎站在她身后抹眼泪,声音哽咽:“阮律师,刚刚医院那边又给小月下病危通知书了,主治医师说目前还没有找到适配的骨髓,要是再找不到,小月她……她就没有多少日子了……为什么她的命这么苦啊……她明明是个很善良很可爱的女孩子啊,她才十一岁啊,为什么老天这么残忍啊……”
余皎皎眼泪汹涌,哭到不能自已。
初棠的眼中也含了热泪。
她站在冷风中,鼻尖被冷风吹得通红,心里一阵阵发闷。
柳月才十一岁,生命已经时日无多。
柳明为了妹妹早早地辍学出去打工挣钱,现在残了,也失去了劳动能力,他也不过才刚满十九岁。
冗长的沉默。
初棠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帮我联系一下治疗白血病的专家,另外,来明华路这边的东城医院,为一对兄妹办理一下转院手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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