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传奇在董事会上正在做自己的报告时，接到了余春燕打了的电话，余传奇停止了发言，赶紧出来接电话。
“哥，方便接电话吧，咱们家咱妈出事了，你能不能回来一趟？”
“我正在颍淮文化旅游集团发展有限公司开会，妈妈怎么啦？”
“从下半夜到现在一直不停地唠叨，要去找咱爸，说见不到他了，要他把自己带走，一直说胡话呢？你赶紧回来吧。”
“燕子，别急，我这就走，我向他们告个别，这就回去。”
余传奇转回到会议室，黄金叶正在安排公司的其他工作，他走到黄金叶跟前，耳语了一下。
“黄董事长，我家里有点急事，我先行告退了。”
黄金叶本想想问一下，发生了什么事，见余传奇不方便说，也就不好意思往再下问了。
余传奇赶到家里的时候，余春燕正不知所措地看守着妈妈，吃饭的饭碗和水杯也被田丽丽打碎了一地。她两眼直直地看着地面，一脸的怒气未消。
余传奇蹲在地上，轻轻地喊了一声“妈”，田丽丽这才抬起头端详着传奇的脸。
“传智，我地儿啦，你可回来了，你爸呢，你爸去哪里了，不会是让传奇那个狗日的给害死了吧？不，不对，就是传奇那狗日的给害的，传智，你给我记住呀，你爸爸他死的时候，就传奇在身边，不是他害的谁都不相信。”
余传奇很无奈，一边摇头，一边拉着田丽丽的手。
“妈，我是传奇，不是传智，爸爸也不是传奇害的，是突发状况，事出有因的。”
“不，孩子，你就是传智，你不要听传奇的鬼话，他不是和你一母同生的，他是另一个女人，和你妈妈争夺你爸爸的另一个女人生的，那个女人叫黄依依吧，我恨她，多少年了，她早干什么了，她让我给她养儿子，我把她儿子养大了，回头她又害死我的男人，这个女人太可恶了，我一定要杀了她。”
田丽丽越说越多，弄得余传奇极其难堪。余春燕在一旁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哥，你别听妈妈胡说了，她现在属于神经混乱阶段，你可千万不能生气啊！”
“燕子，哥理解这一切，更理解咱们的妈妈，传智出事，爸爸这一走，对咱妈对咱们这个家打击太大了，爷爷的身体也是一天不如一天，咱们不能让天塌下来。我们俩要挺立起来，你也要学着坚强，对自己的工作要认真负责，家里的事情由哥担着哩。”
余春燕点了点头，眼睛已经湿润了。
余传奇继续拉着田丽丽的手，让春燕打来一盆温热的水，给她擦洗了一下脸，田丽丽又把头低了下来，嘴里依然说着连自己都听不明白的话。
田丽丽的头脑越来越不受控制，她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又仰天大叫。
“黄依依，你太坏了，是你气死了我的淮海，是你破坏了我的家庭，你还我的丈夫，还我的孩子，哈哈哈哈——”
“淮海，你个懦夫，你根本不爱我，你爱的是黄依依，那你为什么要骗自己，为什么还要娶我，不爱我你还娶我干什么？你就是一个骗子。你祸害完了黄依依，又来祸害我，你还是个男人吗？你就不是个人！”
田丽丽哭累了，就显得很是疲倦，什么也不愿意说了，有点昏昏欲睡的样子。
“燕子，妈妈这个情况太可怕了，我们得想办法送她去医院吧。”
余传奇安抚好田丽丽，又找到余春燕商量。
“行呀，不然又能怎么办呢，她的大脑受了刺激，估计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直接送到顺昌市第三人民医院吧，那里不是治疗精神病的么？”
余传奇点了点头，和第三人民医院的值班医生打了个电话，把情况向对方简单地做了说明。
值班医生恰巧是余传奇的初中同学，在了解了田丽丽的病情下，当天下午五点左右，就安排救护车到了余家。
五点多的深秋，天色已接近暮色降临，加上天空下起了小雨，人们早早地回到自己的家中，街上冷清清的，安静得有些空荡荡的。
这时，田丽丽醒来了，刚一睁眼，她好像又看到一群穿着白衣服，披着长头发的鬼怪来找自己，是来要她的命来。
“你们抓我干什么，我不去，我哪里都不去。”几个身着白大褂的医生强行把她往车上抬，她拼命反抗。
“我哪里都不去，你们是杀人魔鬼，你们要杀我么，燕子，快来救救妈呀，妈被他们要抓走了，你可不能不管我呀！”
田丽丽有些绝望了，她看到燕子转过身去没有理会她，看着传奇正和这群白衣魔鬼往自己身上捅刀子，她还看见了自己浑身是血，肠子都快要流出来了，她害怕极了，她的头左右摇摆，想咬这些抓她的人，毕竟田丽丽身材高大，上了六七个人，才把她控制住，直到给她打了一针镇静剂，她才安静下来。
医院的检查有些繁琐，传奇和春燕耐心地等待着，一直到晚上八点多才出初步的结果，有些检查结果要等到明天早上才能拿到。
“哥，我想出去走走，其实，妈这样子我心里好难受，你陪我出去转转吧。”
余传奇点点头，两个人走出医院的时候，天空的小雨停了下来。顺昌城里霓虹闪烁，在颍河古道的漫步街区，一群少男少女们正在无忧无虑地唱歌玩耍。
“哥，看着他们真的好羡慕呀，没想到我们说长大就长大了，小的时候盼望着长大该多好，可是人长大了，又总是那么多的烦恼，我真的不想长大。”
“是啊，燕子，那也不是我们能控制了的呀，人，小的时候有小时候的烦恼，长大后，又有长大后的不快，有一首歌不也是这样唱吗？我不想长大，希望时间变缓慢，我不想要长大，就算是过了很久，长大了又怎样，懂了太多的道理，我不想要长大，想回到童年时光。”
“我也听过，一开始不明白到底唱了什么，现在回头想想，音乐人是有自己独到的体会。咱们这个家呀，不知为什么，总是在看见和看不见中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妈妈什么时候能好呀！”
余传奇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好，他也想知道田丽丽什么时候恢复到正常。
夜空里有一个闪着红蓝绿光的长龙风筝在翱翔，忽高忽低，忽左忽右。
“燕子，看到那只夜色中的长龙风筝了吗？”
余春燕点了点头。
“还有什么特殊的含义么，哥？”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如果在白天它也是一只很好看的风筝，白天放风筝不也是一件很有乐趣的事吗？那为什么有人会选择在夜间放呢？”
余春燕摇着头，一脸茫然。
“其实，你想，不管是白天的风筝还是夜色中的风筝，虽然它那长长的一端线控制在人手中，可他展示的美却在不同的时间和空间。夜色里的风筝更有诗意和遐想的意境，只是等天明了如果你再抬头看这只风筝时，必觉得它乏味单调，没有什么意义了。”
“由此，我想到了生命，想到了我们这个家，如果我们家的好多事情像夜间的风筝，看上去很美。天亮时，我们都看清了它的本真，还美么，妈妈是这样的，她原来幻想生活在美丽的幸福中，可是，爸爸走了，一切回归到了零点，于是她终于看到真相，就像看到了白天风筝的真面目。没有什么再让人留恋的朦胧之美，只有残酷的现实。”
余春燕拉紧了传奇的手，有些抽泣。
“哥，别说了，我明白了。我们都是夜晚风筝上的那一颗颗闪亮的小灯，传智也是。”
余传奇使劲地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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