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们无法发声,连手脚都被废掉,正常行动都成问题的人还能对村民造成什么威胁?”
宁爻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不……只要人还活着,或者说只要人的精神还存续着,她就不可能真正地沦为任人宰割的牲畜,于是村规又为此编纂了另一条规则。”
淳于解释。
“什么?”
“财产和赔偿。”
宁爻闭上眼睛:“听起来不像是好词。”
淳于撑开他的眼皮,强制让他跟上自己的思路:“村规中有很多处讲述了村民对【财产】的各项权益,与之对应的就是中间的两条【特殊赔偿】。”
“如果【家畜】被划为财产,【恶性事件】是指恶灵伤人,那么我有一个推测——纠缠着陆家冲的恶灵们,也许就是这些受困死去的女人们所化。这个封闭的村子不停止作恶,索命的恶灵就永远不会消失。”
“而【特殊赔偿】就是村民们唯一算得上反制恶灵的措施。”
宁爻问:“反制?”
淳于轻点着村规的条例:【受害者家属可索取特殊赔偿】
“我猜这所谓的赔偿应该就是恶灵生前生下的孩子。”
他的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死去的女人向村民复仇,那么村民就报复女人的孩子。小陆婓说过,陆娄扔过像他这么大的孩子。”
宁爻怒不可遏地喷道:“简直就是一窝牲口!”
在怀里窝得舒服正准备入睡的小婴儿被这突然的暴呵吓得一激灵,随即撇嘴就要哭起来。
他忙将怀里被惊到的小安按在胸口安抚着,一边轻拍着小孩的后背一边小声说道:“要我说,咱别管这村子的破事了。救完人咱就跑,让这帮怨灵们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不行。”
“不行?”
宁爻难以置信:“你要帮这窝牲口镇压他们害死的女人吗?”
淳于抿唇,内心天人交战,最终还是艰难地说道:“协会的宗旨,保护人类……”
宁爻歪头好笑地看着他:“协会是要保护人类没错,可他们不是一窝牲口吗?你别和我说咱们是动物保护协会的。”
淳于被宁爻的歪理噎住,他向来也不是多能言善辩之人,嘴上一时竟也没什么有力的话语来反驳,毕竟他也觉得这帮人简直太不是人,只能无奈地幽幽叹了口气。
“从生物学角度来说,他们还是人。”
“大佬平时不都是信奉平推主义么?有什么问题直接以‘力’服人就是,这次怎么专注起调查事件的脉络了?难为你整合了这么多线索还原真相,最后还是只能照章办事。”
宁爻低着头,阴阳怪气地刺了他一句。
“我只是在遵守规则。”
淳于转眼看向了别处。
“还记得在苦楝三中的那次,你煽动着学生们反抗规则,结果直接刺激得校长提前暴走。若不是许遂献出他的金蝉脱壳,怕是我俩都得交代在那里。”
他将视线移回宁爻的脸上,盯着他满脸的不服,淡淡说道:“哪怕是最恶劣的规则,也好过混乱无序。”
“既然是恶劣的规则,那推倒重建便是。”
宁爻没有直视淳于,似乎意有他指。
淳于摆摆手:“推倒重建?哪有嘴皮子上下一碰这么容易。”
宁爻不再言语。
淳于自顾自地安排起接下来的行动方案:“让一号统计出整个村里有多少猪圈正在使用,交由小陆婓确认具体人数后再联络指挥部,请他们派些同事过来支援我们。这些恶灵生前遭受了太多折磨,我们尽量将其收拢到特制容器里一起带回去,超度她们,让她们得到安息。”
“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们还是得一直在村民的监视下刷刷存在感,找些不痛不痒的问题走访调查。”
“至于这些村民们……我们无权对活人进行审判,最多也就警告一番,只要他们以后不再继续作恶,这恶灵之扰便可解除。”
“……别这么看着我,你我确实都无权惩罚这些人,等真正的受害者到了安全的地方,自己为自己伸冤吧。”
宁爻知道自己不可能说服淳于处决了这帮牲口,只能敷衍着答应了下来,表明自己一定会全力配合接下来的行动。至于行动结束后嘛——自己就悄悄回来把他们全鲨咯!
嘿嘿。
宁爻已经在脑子里开始规划挖多少眼珠子给自己攒使魔之眼了,想着想着,脸上甚至荡漾起了一丝笑容,看得一旁的淳于有些莫名其妙。
“日头不早了,先打听打听哪些人家曾经遭受过恶灵的攻击,再去亲历者家里问问恶灵的信息。”
淳于往大路的方向走去。
宁爻立马跟上:“直接去问陆妥吧,他是村长手下做事的,知道的肯定比普通村民多些。”
“行。”
二人从林间钻出,大摇大摆地上到村里的大路,他们知道一旦不刻意隐藏自己,那么全村的眼睛都会盯过来,而这也正是他们想要的。
吸引了村民的注意力,聪明一号也就更加安全隐蔽。
磨蹭许久,日子已接近中午,不少村民家里已经开始生火做饭,陆妥家也不例外,小陆婓洗完了衣服,便开始操持今天的午饭。
陆妥和老头一直在房里神神秘秘地商议着什么,让小陆婓心里很是没底。
按他的设想,只要和往常一样,就有很大几率救妈妈出来。毕竟爸爸和爷爷几乎从来不管妈妈死活,每天的喂饭全都是自己负责,除了要生弟弟的那段时间稍稍多上心了些,平常他们从来懒得沾边。就算是妈妈突然从猪圈里消失了,他们也不一定能立刻发现。可是现在爸爸和爷爷不知怎的却反常地警觉起来,一定是之前猪圈的那声异动让他们感到不安了……
怎么办,如果他们俩一直盯着猪圈,那两个叔叔会不会就放弃来救妈妈了?
小陆婓心不在焉,连锅都烧干了还没发觉,直到闻到一丝糊味才恍然回神,手忙脚乱地往锅里浇了一瓢清水,发出一声巨大的“滋啦”以及大量的水汽。
“要死啊小兔崽子?!”
屋里的老头远远地传来一声叫骂。
小陆婓不敢吱声,他知道越是辩解越是挨骂甚至挨打,不如就这样让他骂一句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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