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落汤鸡脱力地靠在一起,心有余悸地看着身后轰然倒塌的废弃鸡舍。
也就是前后脚的时间,他们俩才刚顶着浓烟冲出火场,脆弱的鸡舍立刻就分崩离析,将里面的一切都深深掩埋。
“好悬……”嘤嘤拍拍胸口。
“居然真的成功了?”安翰难以置信。
嘤嘤歪着头:“你怎么看起来并没有很高兴?”
安翰定了定神:“死里逃生当然高兴,只是比起高兴,我更多的是震惊。”
“这种明显没打算留出生路的死局,居然就这么轻松地被我们闯过了?甚至我俩并没有作出过多的努力,仿佛是天意和幸运救了我们,可按照正常逻辑来说,幕后纵火之人绝不会允许我们这间鸡舍的灭火喷头正常运作起来。”
“而且我也不认为这场火灾只是幕后者的一次警告,因为对我们两只火鸡而言,根本不值得如此大费周章,比起烧掉整个农场的鸡舍,把我俩直接杀掉再重开一局才是最简单有效的警告。”
嘤嘤甩着羽毛上的水:“你别这么悲观,往好了想,既然我们能逃出来,说明也许只是单纯的意外,并不是人为纵火呢?”
“这一定是人为纵火。”
“你就这么肯定?”
安翰嗤笑了一声:“不然您给我找一个能够使这座全电气自动化的封闭农场意外失火的火源?注意,还得从四面八方往中间烧,要燃得既凶猛又迅速。”
嘤嘤声音渐弱:“好吧,就当是人为的吧……但,那又怎么了?”
安翰的眼睛亮了起来:“那又怎么了?那就意味着应该有什么东西,已经开始脱离那位幕后者的掌控,意味着我们拥有了反抗的余地。”
“虽然我暂时还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很明显可以看到的是——幕后之人对农场的控制力削弱了,那么现在就是我们抗争的最好时机!”
嘤嘤被鼓舞得挥起湿漉漉的翅膀:“抗争!抗争!”
“你先冷静一下。”安翰按住亢奋的嘤嘤。
嘤嘤一把甩开他,斗志昂扬地就往前院冲:“趁他病要他命,还冷静个锤子冷静,我们应该趁热打铁!”
安翰艰难地跟上:“姐……妹,你现在连他人都找不到,你能要谁的命?”
呲——呲
嘤嘤紧急刹车。
她抬起翅膀摸摸后脑勺:“对哦,你一直说幕后幕后的,那人是谁,在哪儿来着?”
鸡舍这场诡异的大火来得快灭得更快,仿佛被人按下了快进的按钮,在灭火喷头的浇灌下,火势迅速得到了控制,不多时就已完全湮灭。除了最里面爆燃的废弃鸡舍以外,大多数鸡舍棚屋都只是受了点皮外伤。
但火鸡群却算得上损失惨重,没有正确逃生意识的火鸡们被厚重的羽毛连累,烧死撞死的不在少数。
幸存下来的这批火鸡,叽叽喳喳中似乎隐隐有一些觉醒的倾向。
“真吓鸡啊,咋突然就烧起来了?”
“鸡飞鸡跳的,怎么一个个屁股着火了都不知道往外面跑?那么大的水塘子不够他们发挥的?”
“就是,一点常识都没有,着了火还敢往鸡群里飞,真会连累鸡。”
“愚蠢。”
“愚蠢!”
“应该让他们好好背一背队规!”
“没错!”
“等等,队规是什么?”
“啊?”
叽喳的火鸡们面面相觑:“队规是什么?”
一时嘴快说出“队规”一词的那只火鸡,眯着眼歪着头,似乎陷入某种记忆的漩涡,隐隐约约可以触碰到什么清晰的设定,却又无法真正握住。
“队规是什么?”他也问道。
“不是你自己说的吗?你还好意思问我们!”一旁的火鸡气得狠狠啄了他一下。
“我……我讲不清楚,嘴巴一快就秃噜出来了。”他也很委屈。
“啥也不是!”旁边的暴脾气火鸡又叨了他一下。
他捂住屁股:“别啄了,痛得很。”
暴脾气火鸡不依不饶:“跑什么?队长踹你的时候你咋不躲?”
“什么队长?”
“咯?”
两只火鸡瞬间愣住。
“我们是不是……搞忘了什么?”
咕~咕~
“俺饿了。”一只火鸡举起翅膀说道。
其他火鸡也纷纷附和:“对啊对啊,折腾这么久,该吃饭了。”
说到吃饭,所有蔫头巴脑的火鸡都瞬间来了精神,他们的爪子踩得地面哒哒哒作响,你推我挤地来到农场大门后,翘首以盼那位会为他们“撒下福音”的“神”。
嘤嘤和安翰不动声色地混入其中。
“那个男人如果一开门看到烧毁的鸡舍大棚,脸色一定很精彩,你说是吧?”嘤嘤的声音难掩幸灾乐祸,脸上是看戏的表情。
安翰跟着嘤嘤的脚步,没有搭话,只是低头沉思。
但嘤嘤可不会放过这个难得的话搭子,她抬爪揪住安翰的脖子:“禁止装高冷,回答我,崽种。”
安翰无奈:“……咳咳你先松开,如果我说,那个男人也许不会再来了呢?”
“怎么可能?他不来我们吃什么?别开玩笑了哥,我现在是真的很饿。”嘤嘤惊讶。
“鸡舍大火可不是小事,他作为农场负责人应该立刻就抵达现场救火的,可他却没出现,别说他不知道,就光是这冲天的浓烟都足以让好几里外的人看到了,但事实上从火起到火灭,那个男人都没有露面,这不合理——我只能推测,他无法露面了。”
嘤嘤费劲地思考着:“什么意思?怎么可能……无法露面?”
“也许和我们的获救有关系。”
“这又有什么关系?”
安翰若有所思:“那个男人虽然不是真正的幕后之人,但他是一种象征,他的存在应该表明着幕后者对农场的掌控程度,幕后者对农场的控制度越弱,那个男人就离农场越远。”
“比如现在,我们奇迹般地死里逃生,大概率就是因为这个男人远离了农场。”
“那他去哪儿了?还会给我们送饭吗?”嘤嘤问,她难得忧心忡忡。
“我不知道,也不重要,我只知道,我们应该可以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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