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尔戈说话的样子,就像是最忠心的仆人,眼中带光,面露微笑,任谁看了都要说和凯瑟琳产生同一个反应:
“这家伙……该不会是把李道显认爹了吧……”
凯瑟琳心中嘀咕,没有说出口,跟着李道显走进走廊,七拐八拐的地走进了地下深处。
莫尔戈的办公室在最下层,一路上会经过诸多酒酿车间。
凯瑟琳通过透明的玻璃,可以清晰的看到里面的设施情况,在设施这一点上,莫尔戈倒是没有说谎。
这里面很多设施都非常昂贵,而且还有很多专门的熬制器和最先进的分析仪,凯瑟琳甚至都想不通,这些仪器和酿酒会有什么样的关系。
大抵……是想要分析梦蝶混合酒酿的成分吧……
李道显推开房门,房门上的结界一闪而逝。
两人进入办公室。
莫尔戈的办公室布置也很有意思,在房间中,墙壁被分成了大大小小的方格,每一个方格上面都显示着侦查眼球看到的内容。
将上方的酿酒工坊内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中。
李道显关上门,说道:“随意坐吧……呃,你看着我干嘛?”
“我在看你还有多少我不知道事情。”
凯瑟琳听到李道显的话,没有依言入座,而是开口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老酒保听你的话,为什么你叫他莫尔戈,为什么你对这里这么熟悉?”
“你是不是用了意志凯旋魔药?我记得你那时候就说想要改进它……”
“你是通过病毒载体给他注射魔药的么?”
李道显看着叽叽喳喳的凯瑟琳,不自觉笑了起来。
明明他们分开没有多久,可是这一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甚至让李道显都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而眼前的凯瑟琳的询问,让他好像又回到了在魔药大赛的时候。
凯瑟琳嗔怒道:“你在笑什么,快回答我呀~”
李道显笑着说道:“实际上那是一个魔法,只不过的确有用到一部分意志凯旋的原理,而且后续也同样需要用到改进的‘意志凯旋’魔药,不过我更习惯称呼它为‘精神烙印’。”
“至于我为什么认识他,因为我和他打过一些交道,他就是狩猎巨构的初代管理者,黑鸦莫尔戈。”
凯瑟琳忍不住开口问道:“我前面听你说的时候就在奇怪,我印象中莫尔戈早就死了……”
李道显解释道:“没有死,而且还做了一些很严重的事情,被监察署拘留之后,越狱逃到这里的。”
“说起来,你还是有些大意了,虽然你已经给他使用了魔药,但是一旦你们下来,到了这里,即使是魔药生效,你也跑不掉,只能被强行留在这里进行研究,就像,那些人一样。”
李道显目光看向了房间监视画面中的那些工作人员,这些工作人员表情有些麻木,机械式的在各个设备之间往返,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从莫尔戈的记忆中,李道显很清楚,从一开始,莫尔戈就知道凯瑟琳的身份,并且有意将之强行留下。
一方面是打算尝试看看能不能得到‘纯粹学派’的秘法,就算不行,也可以强行让凯瑟琳对酒酿分析剥离,最后找出梦蝶酒酿中,促进茧化的成分。
凯瑟琳点点头:“是我小看了阿比索沃尔……”
这一点她必须要承认,前面黑鸦在施展出奥义魔法的时候,凯瑟琳就知道,自己不是对方的对手,即使是有魔药辅助,能不能逃离也很难说。
“还有,我有些过于相信他了……”
凯瑟琳来自纯粹学派,而纯粹学派本身实力雄厚,对内管理严格的另一种解释,就是相当在乎学术手法外流,因为纯粹学派里面的成员,大部分沾亲带故,每一个成员都很重要。
此前也有过纯粹学派学员被抓走的事情,但是最后就是那个势力被连根拔起。
那一次,纯粹学派的人脉能力展示的淋漓尽致,连带着巫师们对魔药学派的实力也重新评估。
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纯粹学派的成员能被囚禁的事情了。
也正因如此,凯瑟琳没有想到,竟然会有人预谋绑架自己。
李道显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你过来的这件事,很可能也在纯粹学派的计划之内……”
凯瑟琳微微一愣,随后皱起眉头:“你是说……是我哥哥有意引导我到这里,而且我的父亲他们也知情?”
“不……这不合理,学派内部已经组织了鉴心会,大量的成员都要参加,他们没必要给我传递假情报,而且,我是在哥哥的帮助下偷跑出来的……”
“或许是我哥哥被骗了……”
她完全不愿意相信,自己最信任的哥哥,会出卖了自己。
李道显伸出手,用手指点在凯瑟琳的眉心。
即使是之前看到过莫尔戈被同样的方式洗脑,不过出于信任,凯瑟琳不闪不避,任由李道显的食指点在她的额头。
肌肤相触。
凯瑟琳就像是触电一般,一股莫名的感觉从眉心散开,遍布全身,酥酥麻麻的。
不过下一刻,心中的这一丝旖旎就消失,因为一段莫尔戈的记忆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在这段记忆中,凯瑟琳能够清晰的看到发生的事情:
莫尔戈和人商量接应自己,并且喜出望外地表示,能够得到纯粹学派的人员加入,绝对是极大的助力。
莫尔戈已经和另一边签订了契约,承诺保证凯瑟琳的人身安全。
在自己抵达阿比索沃尔之前,每个就已经思考好如何安排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甚至凯瑟琳在记忆中能够听到莫尔戈的心声,他在思考有没有可能绕过契约,尝试从凯瑟琳身上收获更多……
这一段记忆就是非常明晰的证据。
纯粹学派有没有可能不知情?有可能,但是可能性很小。
这一系列的事情并不复杂,归根结底,实际上就是兄长利用了自己的信任,并以此为基础,进行了后续的安排。
“果然……”
虽然不够达成完全的证据链,但是已经足以支撑起一个合理的猜测。
凯瑟琳想到了关键性的地方:“莫尔戈在从事的研究是什么?探寻梦蝶酒酿的配方,应该不是他的最终目的吧。”
李道显点点头,回答道:“的确如此。关于莫尔戈的事情,我不能说太多,只能说,他做的事情不太符合巫师协会的通用标准……”
“当然,在这个世界上,不符合标准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但是像莫尔戈这样的事情,还是巫师协会明令禁止的行为,相当基础的那种……其实问题的答案,你应该在前面也看到了……”
凯瑟琳看着李道显的表情,心领神会。
那些畸形的生命体让凯瑟琳也同样印象深刻。
无论是魔药还是炼金,无论是魔法理论还是生命进化,巫师协会最基本的禁令,就是禁止在未经协会允许的情况下,针对巫师进行魔法试验(通常试验效果都是采用高精度的拟态进行)。
巫师世界能够征战万界,最基础的就是对于巫师身份的认同。
不论你的种族是什么,只要你掌握巫师的魔法流派,认同自己是巫师,经过巫师协会的认定,那么原则上就可以享受巫师的待遇。
所以在巫师看来,生物一般分为两类——不可以被研究的巫师同类,另一种是可以被研究的非巫师生物。
也正是基于这一条,巫师在任何世界,都是以狡诈残忍著称,但是偏偏那些世界,挖空了心思想要移民到巫师世界,获得“巫师”身份。
当然这就有些说远了,回归这次的事情,莫尔戈在狩猎巨构的研究,毫无疑问触犯了法律,这也是莫尔戈被通缉的原因。
但是,有一点必须说明,就是莫尔戈虽然触犯了法律,但事实上,他的所作所为,其实属于巫师律法规定的边缘地带——
居住巨构中的无魔法和低魔法能力者,在名义上属于巫师世界的公民,理应认为是巫师的一员,但是偏偏他们没有魔法能力。
所以尽管已经有法条侧面证明了这些人的身份,但是仍旧有很多巫师并不认可这一点,这些人往往来自于传统保守派,诸如巫师贵族议会,血统守护者等等……
他们不接受这些无法使用魔法的人是巫师,公开否认他们是自己的同类。
在这些人的看来,莫尔戈所作所为并没有什么错,甚至因为莫尔戈的研究,是在尝试推动更低成本的让这些身份尴尬的低魔人士掌握魔法,即使是副产品都能够让这些人产生远高于自身的价值,是一件大好事。
综合这几种原因,所以莫尔戈受到的通缉力度并不算大。
当然,为什么要说这个事情呢……
就是因为……
听了李道显的解释,凯瑟琳叹了口气,说道:“因为传统保守派中,还有一部分是纯粹主义者……纯粹主义学派,就是其中的一员……”
“难怪,违反巫师协会法律的事情,明面上不能加入,但是莫尔戈的研究成果也的确是有用,所以就派我这个名义上十分高贵的第二顺位继承人过来……”
凯瑟琳自嘲地笑了笑。
“这的确像是我父亲的手笔,看似有的选择,每一步都是自己做的决定,实际上不论是怎么走,都只能按照他父亲的安排行事。”
李道显笑着说道:“你父亲还挺了解你的,你本身想要学习战斗,向着战争巫师的方向发展,没有任何地方的战斗,比混沌枢纽更多……”
凯瑟琳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我警告你,你再说这种批话,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李道显笑了起来:“我是认真的,如果没有我,你可能是会按照你父亲的安排走,但是现在,却不一定了。”
找到莫尔戈,完全是意外之喜。
原本凯瑟琳身上的病毒印记被触动之后,他只是担心凯瑟琳遇到了什么危险,却没有想到,竟然在这个平平无奇的地方,见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他看着凯瑟琳有些疑惑的眼神,微微一笑,开口说道:“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喔~”凯瑟琳也笑了起来,她已经明白了李道显的意思,“你是想让我假装按照计划进行,然后在这个过程中,给你当卧底是吧……”
李道显摇了摇头。
凯瑟琳以为自己明白了李道显的意思,其实,李道显并不需要她做什么。
李道显控制莫尔戈的手段,远远要比第一次处理他的时候要精妙的多。
夺魂咒,精神烙印魔药,病毒控制和已经蔓延到这里的疫疠网。
可以说,这里的任何变化,李道显都能够在第一时间知晓,并不需要凯瑟琳做什么。
“我听说过一句话,‘心若是牢笼,处处为牢笼,自由不在外面,而在于内心’,可是如果身陷囹圄,想要找到内心的自由也很难吧……”
李道显认真地说道:
“如果你要愿意,当然可以尝试找到梦蝶茧化的秘密,不过我想说的是,你现在自由了,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
“你可以想想自己喜欢什么样的生活,然后尽情的去做,去尝试吧。”
“我不能代替你决定你未来要看的风景,我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给你支持,提供选择的自由。”
凯瑟琳看着李道显的眼睛,她恍惚间仿佛看到了之前那个意气风发的青年:“谢谢……”
李道显摆摆手,笑着对她说:“不用这样,事实上,如果你还有印象,我欠你两个人情,一次是你向导师们反映了我的失踪,还有一次是你借我时流调谐仪的序列号……”
“我没有印象。”凯瑟琳上前一步,看着李道显说道,“你能变回原来的样子么?”
李道显点点头。
通过病毒,他可以精确的控制身体中复方汤剂药效。
一阵魔法光华笼罩李道显的身体。
光华还未散尽,凯瑟琳就抱住了李道显。
她在李道显的唇上轻点了一下,又如同精灵一般地跃开,笑嘻嘻地说道:
“如果我没记错的,那两次的人情,你已经用狂麦汁还了才对。总之,谢谢啦,你的礼物,我就毫不客气的收下了,我的确需要一段时间,看清自己的想法……”
李道显浅笑着,看着眼前的红发少女,如同火焰一样充满活力的跳动着……
他却从凯瑟琳的心中,读到了如同潮水一般的思念——对他的思念。
她抚摸两人照片的样子,她以他的口吻安慰自己的样子,她回忆两人相处记忆的样子……
自己似乎在机缘巧合之下,变成了凯瑟琳心中的一个寄托……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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