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准备工作全部完成,宛如战斗一般的制皂活动全面开启。有了上一次制皂时的经验,这一次众人的配合更加的默契。分工也更加的合理。随着熟练度的提高,众人也都驾轻就熟,出现差错的几率大大降低,效率也大大的提高。
当然,这种高强度长时间的制皂工作,光是靠命令和自觉是不成的。李徽当然要给予实实在在的奖励。每天的伙食油水充足,每日结束发放红包。虽然只有几百钱的红包,但对于提振士气是很重要的。
人手其实是短缺的,但李徽并不打算雇佣太多的人手。这不是出于成本的考虑,而是多一个人便多一分泄露制作流程工艺的危险。虽然李徽认为泄露机密不可避免,但是做好防范自然是必要的。晚一天泄露,便多一天赚钱。
数日之后,成果斐然。一块块香皂成功制造出来,盖着印章的香皂被彩纸包裹,装箱打包,写上数量。
第一批两百块香皂由李徽亲自送往谢府交付之后,制皂大业并没有停止,而是继续热火朝天的进行着。谢家给付的八十万钱中的大部分都化为原料。油料的采购,燃料的采购,生石灰等物料的采购源源不断。李徽知道,加快有限的资金的循环,更快更大量的销售出去,能够快速的完成财富的积累。
如李徽所料,四月下旬,谢道韫参加了一次聚会,在聚会上不经意的道出了香皂的秘密。并且当着众人的面用香皂清洗了被墨水浸润的手帕。
自那天起,在经过一番试用之后,新订单滚滚而来。琅琊王家,太原王氏,颍川庾氏,高阳刘氏,潞川宋氏等京城大族等纷纷采购。从几十块到几百块不等。到四月底,李徽共接到了上干块香皂的订单。
李徽知道,这才是真正的开始,而且会很快全面风靡达到高潮。因为一旦大族使用之后,会带来更多的中大士族的市场。一大波订单正在路上,即将会引发热潮。所以真正大赚特赚的机会已经到来。
所有人都开始连轴转,包括李徽自己,都已经处在极度亢奋之中。李徽已经顾不得保密这回事了,他决定雇佣人手,加快制作,以最快的速度最高的价格收割这一波热潮。
五月初,作坊里加上雇佣的人手已经超过了三十人,事实上已经形成了一个大规模的制皂工坊的规模。而随着端午前后宴饮的增加,香皂的秘密在京城已经迅速流传,已经无需宣传,全城皆知了。
李徽适时推出了他的薄荷香皂硫磺香皂玫瑰皂名士皂等一系列强力收割的品种。不出意料,获得了很好的效果。
五月中,经过一个月的极为忙碌的辛劳,李徽的香皂赚钱计划可谓大获成功。随着大量的香皂销售出去,大量的金钱以难以置信的速度迅速积累。人说财源滚滚,在这短短的一个月的时间里,李徽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财源滚滚。什么叫机遇来了挡也挡不住。
所有销售出去的香皂数量高达两干多枚。仅仅是十几家高门大族便足以达到每个月都有这样的量。粗略估算一下,大批量的制作香皂降低了成本。原本连人工加物料需要近干钱,现在大批量的制作成本约莫七百钱一枚。然而销售的均价达到了惊人的七干钱。
之前定价八干钱,但是高门大户愿意采购,自然要先赠送一批试用。事实上光赠送出去的试用的香皂有一百多块。这些自然也计算在损耗的范围内。
当然,谢道韫那里要留两干钱的回扣,所以李徽每一枚香皂销售的价格在五干钱上下。即便如此,那也是翻了八九倍的暴利。
销售两干块香皂,每一块赚取的利润高达四干钱,总计赚取八百万钱的纯利。这个数字让李徽和阿珠难以置信。
但是事实便是,住处专门有个房间是放钱的。成箱子的散钱层层叠叠堆满了屋子。成串的铜钱挂满了木头架子,像是屋檐下的风铃摇晃起来碰撞作响,又像是秋天高粱地里低垂的高粱穗一般,密密麻麻,多到犯了密集恐慌症。
别说阿珠了,李徽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阿珠每天晕晕乎乎的,跟李徽说她好像是在做梦一样,生恐梦醒过来。李徽理解她的感受,但其实李徽虽然也很震惊于这敛财的速度,但却也知道八百万钱看上去是个极大的数目,但其实购买力也不过尔尔。
大晋朝用的最多的铜钱便是当年江南豪族沈充铸造的五铢钱,被称之为沈家钱。这种钱偷工减料,轻薄如榆钱飞絮一般,孔大而圈薄,厚度薄如一张纸一般。所以,这样的五铢钱流通的时候导致物价飞涨。在大晋朝,五铢钱不值钱是人所共知的事情。民间甚至宁愿以物易物也不肯流通铜钱,五铢钱只有在城市才会成为日常的流通货币,而且贬值的极为厉害。
八百万钱是个大数目,但李徽问过,秦淮河朱雀航南的长干里一带的普通市民聚集区,一座二进的大宅子的价格便高达八十万到百万钱左右。由此可知,物价之离谱。
若是进了内城,在秦淮河和青溪内部的一座普通宅院,价格都要翻个两三倍。两三百万只能买一个普通的院子。像是谢家这样的豪宅,怕是连里边的一个院子也买不起。
一个最基本的衡量标准,便是稻米价格的衡量。稻米价格在一万钱左右,八百万钱不过可以买八百石稻米而已。李徽这个城门郎的六品官年俸便是粟米六百石,由此可知,八百万钱其实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夸张。
所以李徽认为,还得加把劲,趁着香皂的制作配方尚未泄露,趁着还能独家垄断京城高端市场,收取智商税的时候狠赚一笔。毕竟好不容易才想出来的赚钱的路子,往后也未必有这样的好路子了,所以多赚一点是一点。
但是,情况很快变的不对劲了。
五月中之后,作坊周围开始出现不明身份的人游荡,鬼祟的在周边窥伺。五月十七晚上,巡夜的蒋胜抓获了一名试图偷窃李徽制皂过程中记录详细数据的小册子的一名雇佣的工人。那人胆大包天居然半夜里撬开了李徽存放小册子的房门,结果被蒋胜抓了个正着。
经过审问,那人倒是爽快招供了,说是有人花高价让他偷出香皂制作的详细过程和有用的数据。他被那人开出的二十万钱的高价所吸引,所以便动了歪心思。
进一步的询问,那工人知道的并不多。既不知道对方是谁,也不知道对方什么来路,只知道对方看上去像是个大户人家的人,白白胖胖的中年人,有钱人的样子。
李徽当即决定,将所有人雇佣的工人都单独询问一遍。因为自家仆役除了谢玄留下的几人之外都是自己从居巢县带来的,他们是没有问题的。雇佣的人手是建康城中的人,他们每日散工回家,早上来上工,是很可能会被人盯上收买的。
果然,除了被抓的那名雇工之外,还有两名雇工在李徽的循循善诱以及大春大壮的铁棒威胁下交代了实情。情形和那名被抓到的雇工差不多,有人同样以高价收买他们,让他们弄清楚制皂的工艺流程,最好能将制作香皂的数据弄到手。
至此,李徽终于意识到,有人已经盯上了制皂这件事了。这并不稀奇。如此财源滚滚的路子,别人看了不眼红才怪呢。
至于那些人是如何得知这里的制药作坊的位置的,那其实也很简单。这件事本就不是秘密,谢家那些人早在上个月便已经说出去了。自己也没有要求谢道韫保密,谢道韫也有可能说出去。大晋朝对官员经商置产可一点也不限制,否则门阀大族岂非都不能做官了。所以这对李徽而言也不是什么不能说出去的事情。
只要别人有心,定会打听到自己,从而得知作坊的位置的。
虽然早有预料,这样的事情会发生。但这么快便有人盯上这门生意,还是让李徽有些吃惊。果然利之所在,会让人很快做出反应,趋之若鹜。
阿珠等人很是紧张,建议报官处置。李徽却并不想这么做。这种事的发生是在意料之中的,别人干方百计的想要探知制皂工艺和流程,那是李徽早就想过的事情。李徽并不想闹的沸沸扬扬,他现在只想抓紧时间赚钱,不必将精力放在和这些人纠缠上。
况且,即便报官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因为并不知道正主儿是谁,也没有必要折腾。
于是李徽只将那三人开除便罢。同时更加严格的防备其他雇工。让他们只负责粗苯的搬运活计,不允许靠近制皂的场地。制皂的小册子李徽更是贴身带着,晚间也带着阿珠回甜水巷住着,让蒋胜带人晚间看守作坊便罢。
但数日后的一天傍晚,李徽等人从作坊赶回甜水巷的时候,却在朱雀航南口被几名男子拦住了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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