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悠然安安静静躺着,对外界的声响一无所知。
顾之恒盯着她的睡颜,心底闪过一抹晦涩的疼,他与她十指相扣,温声说着对她的思念。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窗外暮色四合。
护士推着输液车进病房,一眼就看见传说中不苟言笑的顾家掌权人,五官分明,高鼻深目,略显锋利的下颌线条,给人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感。
相比于财经新闻上被人夸爆的盛世美颜,眼前的人更具故事感和攻击性。
让人一眼沉沦,却不敢生妄念。
想起这位主的脾气,护士按捺住心底悸动,核对病人信息后,熟练的打营养液。
护士离开后,顾之恒安静坐着。直到保镖敲门进来,他才缓缓收回思绪。
“小顾总,古老爷子和顾老爷子一道过来了。”
顾之恒说了句“知道”,依依不舍离开病房。
房门开合。
顾之恒离开房间,瞧见他出来,两位老人格外激动,顾老爷子眼眶泛红,想上前,又有点抹不开面子。
古陌瞥了眼端着的老古董,心里翻了个白眼,他乐呵呵上前,一拳捶在顾之恒肩膀:“臭小子,干得漂亮。”
顾之恒会心一笑:“这次的事情能这么顺利,还得多亏舅老爷从中周旋。”
古陌不在意摆了摆手,上下打量着顾之恒:“壮实了,也黑了。”
他顿了顿,像是想到什么,“最近有溪亭的消息吗?”
听古陌提到顾溪亭,顾老爷子浑浊的眼一亮。自从那逆子突然卸任之后,再也没收到关于他的消息。到底是自己唯一的儿子,闹得再僵,心底还是记挂着他。
想到老头暗地里干的事情,顾之恒摸了摸鼻尖,隐晦道:“我爸没事。只是他待待地方磁场异常,就是顾家内网,也很难联系到外面。”
顾之恒说得含糊,两人却听懂了。
顾老爷子按捺不住心底担忧,蹒跚往前走了两步,小心翼翼:“他知不知道帝都发生的事?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顾之恒调转视线,看着明显苍老的顾老爷子,心情很是复杂,自己失踪这段时间,老爷子的所作所为他不是不知道。
可顾女士的死是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鸿沟,他理解老爷子当年权衡利弊的选择,却做不到冰释前嫌。
“知道。没有。”
听着他冷漠的语调,顾老爷子如鲠在喉,压着嗓子咳嗽一声:“既然你回来了,公司的事情,还是交给你处理。”
顾之恒微微颔首:“好。”
停顿了两秒,补充道:“最近辛苦您了。”
顾老爷子面上一喜,张嘴还想说什么,却在注意到顾之恒疲惫神色时,将想说的话咽进肚里。
古陌心疼顾之恒,拍了拍他肩膀:“这趟过来就是看看你,瞧着你没事,我也就放心了。阿恒好好休息,接下去还有的忙。”
两位老人离开之后,顾之恒去找楚景航。
他站在楼梯口抽烟,眉眼笼着倦色,听到脚步声,缓缓回过头,瞧着来人是顾之恒,递了一根烟给他。
两人沉默抽了一会,就听楚景航道:“你很让我意外。”
“然然没有选错人。”
在得知然然和顾之恒在一起后,楚景航私下底查过他的资料。
玩世不恭,桀骜不驯。
可真正接触后,进退有度,谦恭有礼,深入了解,深谋远虑,处变不惊。
也对。
顾家那样的世家大族,教育子嗣方面,自然不会差。
面对楚景航的夸奖,顾之恒有些紧张,不等他说些什么,就听楚景航话锋一转:“只是然然目前的情况,继续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
楚景航烦躁地吸了口烟,侧头去看顾之恒:“医生说然然各项身体检查都正常,她眼下醒不过来,我怀疑和玄门有关系。”
楚景航点到即止,他知道以顾之恒的聪慧,会明白自己的弦外之音。
顾之恒不仅听懂他话里未尽之意,暗地里早就派人去调查。
那天的车祸发生的蹊跷,保镖调监控的时候发现,事故发生的瞬间驾驶座上是没人。
通过专业人员的检测,那是一辆非智驾车。
“景航哥放心,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会让然然醒过来。”
楚景航不置可否,抬手,弹了弹烟灰:“既然你回来了,然然就交给你。”
顾之恒失踪这段时间,楚景航怕陆悠然出意外,只能来帝都医院这边盯着,虽说公司有老爷子暂时顶着,可那次落水到底伤了元气,早上和爷爷视频的时候,明显发现他气色不对。
今天顾之恒要是没突然出现,他明天也是要回趟锦城。
楚景航放心不下楚老爷子,当晚就订了回锦城机票。
顾之恒回了明月斋一趟,温儒林拿着文件过去。
不是温儒林不体谅小老板,而是很多事他不拍板,不知道接下去怎么处置。
温儒林简明扼要说了一下公司近况,未了,特意提了下追踪楚凝萱失踪的弟兄。
“你说阿武他们进死亡谷后再没出来?”
温儒林扶了扶眼镜:“不仅阿武他们没出来,我后续派去的两批人,也在进入死亡谷后失踪。”
温儒林看了一下顾之恒脸色,犹豫问道:“是否还要派第三批人进去?”
“不清楚死亡谷具体情况,再次派人进入,无疑是让弟兄们去送死。”
顾之恒蹙眉,“陆辞秋是玄门中人,或许她知道缘由。”
温儒林多精明的一个人,将帝都近期的事前后一串联,很快就得出一个结论,赫连家倒台和陆辞秋有关。
之前他调查陆辞秋的时候还奇怪,陆小姐明明在嵛岛生活了十几年,为何底下人却说查不到她过往痕迹。
可如果陆辞秋是玄门中人,尤其是身份不低的玄门大佬,那么一切就说得通了。
等两人从书房出来时,已经是下半夜,顾之恒回房间洗了澡,吩咐司机送他去医院。
男人踏着月色回了病房,望着病床上昏睡的人,满身的疲倦化作缱绻温柔。
似是怕吵醒熟睡的人,他轻手轻脚爬上床。
黑夜里仪器发出滴滴答答声响,等眼睛适应了黑暗,他贪恋地注视着昏睡的人。
饱满的额头,挺翘的长睫,小巧的鼻子,好看的唇……
女孩安安静静躺着,身体却透着致命诱惑。
顾之恒抬手拢了拢她鬓角的发,动作轻柔在她额上落下一吻。
他以为自己会失眠,可抱着深爱的女孩,没一会就陷入沉沉梦乡。
一夜无梦。
第二天,顾之恒天微微亮就醒了,洗漱过后,端着温水替陆悠然清洁。
自从小姑娘昏迷住院后,他特意学了护理知识,照顾起人来得心应手。
就连专业度很高的按摩护理,他也是做的有模有样。
在医院简单吃过早餐,顾之恒开车去公司。
随着顾之恒的回归,公司上到高层下到普通员工,各个神采奕奕,干劲十足。
温儒林带着智囊团进总裁办,一群人一开会就是大半天。
下午顾之恒被一通电话叫走,说是楚光耀在病房外闹,吵吵着要见陆悠然一面。
若是旁人敢这般放肆,保镖早把人扔出去。
可对方说自己陆悠然的父亲,想到自家boss对楚景航的态度,在楚光耀面前就强硬不起来。
“把人扔出去。”顾之恒冷着声音命令。
楚光耀这个眼盲心瞎的蠢货,自己没找他算账,他倒是巴巴凑上来。
说什么放心不下,想看他家小姑娘,以前活蹦乱跳的时候,怎么不对她好点?
现在不需要他了,上演父女情深?恶不恶心?
楚光耀被保镖提溜出医院时,人还是处于懵逼状态。
他没想到顾之恒这后生,会如此的不近人情。
楚光耀身为楚家二公子,年轻时有优秀兄长顶着,兄长意外去世后,公司又有早慧的侄子支撑。
除了在女人身上栽跟头,他一生顺风顺水。
就算现在被老爷子厌弃,只要没和楚家断绝关系,他依旧是天塌了有人顶着的楚二爷。
楚光耀站在医院门口,毫无形象破口大骂,惹得行人频频侧目。
接受到四周形形色色的目光,楚光耀气得面色扭曲。
顾家的保镖倒是会看菜下碟,对楚景航恭恭敬敬,对他确是一问三不知。
要不是那人说罗颖在他手上,他才懒得来帝都受这窝囊气。
想到不告而别的罗颖,楚光耀心脏抽痛,都怪王燕那贱人,死抓着他不离婚,害得罗颖心灰意冷。
他和罗颖误会重重,错过太多岁月,他不允许她再退缩。
按照楚光耀以前的脾气,受了这种窝囊气,保准是扭头就走,可一想到此行的目的,按捺住心底的怒火。
顾之恒忙完手头的工作,窗外已经暮色四合。
坐车回医院的途中,他给顾溪亭打了电话,电话那头提示不在服务区内。
顾之恒按了按眉心。
眼下赫连家虽说遭到清算,但想到老头发的消息,顾之恒始终不敢掉以轻心。
心事重进了病房,主治医生例行汇报。顾之恒听着,烦躁按了按眉心:“没其他事,就出去吧。”
主治医生小心翼翼退了出去,顾之恒挨着床沿坐下,就见林秘书行色匆匆进来,俯身在他耳边:“小顾总,楚家二爷又来了,闹着要见陆小姐。”
顾之恒面无表情:“轰出去。”
林秘书擦了擦额上冷汗:“他说了您不让他见陆小姐,以后是不会承认您楚家女婿身份。”
顾之恒轻嗤一声:“生而不养,谁给的脸?”
“那让保镖赶走?”
顾之恒没说话,只烦躁地按着眉心。林秘书心领神会,抬脚离开病房。
楚光耀吃了闭门羹,再次狼狈蹲在路边,昂贵的的高定西服与眉眼间的沮丧形成鲜明对比,望着门神一样杵着的保镖,他晦气啐了口:“有钱了不起啊?”
他暴躁地拍了拍身上粉尘,骂骂咧咧起身离开。
等走到一个没人的角落,气急败坏拿出手机。
电话只响了一声,对面的人就接通,来人直奔主题:“交代的事情办好了?”
“没。”楚光耀忿忿不平,“我根本就见不到顾之恒的面。”
对面的人极轻的笑了一声:“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聊的了。”
“别别别。”楚光耀咬牙,低声下气,“让我和罗颖说两句,我一定完成任务。”
“楚先生你没提条件的资本。”对面冷沉的声音,打断楚光耀不切实际幻想,“你要么按照我说的做,要么就做好替罗颖收尸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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