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李大少如此生气,并不是因为这篇报道在造谣生事。
而是因为上面说的都是事实。
甚至在更早的时候,也是两国谈判里最紧张的时刻,他们的老父亲就偷偷托人,向日落国申请入籍了。
他们李家打从心底就不信任华夏!
只不过他们热脸贴了冷屁股,被洋人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即便如此,他们的老父亲还是腆着脸继续上下疏通,花了好几年时间在宗主国里大笔投资,支持党派竞选,忙前忙后的,总算是得到了在那位夫人闲暇时见一面的机会。
时间、地点、人物、事件,和报道上说的一字不差。
只不过当时李大少留在港岛稳住集团事务,并不清楚会面的具体结果。
他只知道,几天后老父亲回港时的脸色黑得可怕,至此之后再也没有提及移籍日落国的事情。
而老父亲最终就只能选择了加麻大作为第二国籍。
这事在他们李家一直都是绝密,只有寥寥数人清楚前因后果,他弟弟都不知道有这一回事。
毕竟在明面上,他们李家“应该”是不反对回归的。
或许是这番做派才让洋人屡次拒绝了老父亲,但无论如何,这件事都不应该被传出来。
尤其是在当下这个关键时候,老父亲还在内地和大领导表忠心呢。
一旦爆出来,他们李家两面三刀的形象就彻底摆不脱了!
掌权以来,还没到三十岁的李大少还是第一次面对如此严峻的事态,慌得双腿都在微微颤抖,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已经虚到站不住的程度了。
在场的都是人精,怎么可能被他几句话就蒙混过关。
别忘了,这些人曾经也是真真切切考虑过移籍的事情的。
只不过他们没有李黄瓜这么大胆地直接移籍宗主国,而是选择了其他联邦国家,作为第二国籍,也作为一道保险。
因此,他们是最能理解李黄瓜做法的人,也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
只要做得足够隐蔽,悄悄拿个bno护照,到时候进可留在港岛,退可逃到日落国,两全其美嘛!
但这小心思理解归理解,暴露出来,那就很难堪了。
一众权贵眼神戏谑,丝毫不掩饰看戏的态度。
“贤侄,我看这上面说得那么详细,具体的时间都有,而且我听说那时候你父亲确实在那边……”
“笑话罢了,我父亲在全世界投资生意的时候多了去,难道他是要入籍这么多个国家吗?”
李大少强撑着一口气,大声反驳。
“这上面说得无凭无据,靠着我父亲本来就公开可查的行踪编撰谣言,其心可诛……这记者居然还敢叫光宗耀祖,我看这是欺师灭祖!”
看着李大少毫不动摇矢口否决的态度,何赌王都有些欣赏了。
不愧是李超人的接班人,虽然年轻,但还是稳得住的。
这要是换成别家二代,这时候还能不能站稳都不敢说了。
“哎哟,贤侄啊,光宗耀祖也好,欺师灭祖也罢,这报纸登得这么明目张胆,又说得详尽,哪怕是我们信你,但港岛市民,还有上面的人信不信,就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澄清’的了……”
“对,谣言不能传……”
李大少双手一张,瞬间尴尬了。
报纸被他撕成粉碎,散了一地,总不能让他一片片从地上捡起来重新拼凑吧?
“诶,我这里有……”
“我这里也有!”
“是这份报纸吧,我刚拿到的。”
当即就有人递出来一份新的,陆陆续续的,几乎人手一份。
一时间,李大少心都凉了。
这群权贵个个都有,按照这个比例,那报纸岂不是满大街都散遍了?
报纸一旦散开到各个街头,要想回收可就难如登天了!
李大少心慌意乱,拿过一份报纸,当即就要去处理。
结果一回头,差点就撞上了探头探脑的施为先。
“施爵士……哎!”
李大少纠结了一会,也没想明白究竟是哪件事更重要一点,最后只能重重叹了口气,闷头往外跑。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施为先倒是松了一口气。
无论这事是真是假,李家肯定是落不了好,在这事处理好之前,他先前要是答应投靠过去,那就彻底得罪死另一边了。
“施爵士,”何赌王笑眯眯地走了过来,“是来和李大少一起玩的?”
“这时候你就别开我的玩笑了。”
施为先无奈地耸了耸肩。
他和李大少一起出现的事情被大家看在眼里,说不定自己都已经被打上了李家的标签。
弄不好,这次说不定连他也要被牵连。
这一晚上他什么都没落着,反倒是把名声给折损了,多亏啊!
“你这突然离开澳岛,可谓是一鸣惊人啊,何赌王!”施为先怨气满满地说道。
何赌王摸了摸鼻子,咧嘴大笑着搂过他的肩膀,拉着他往一旁的沙发走去。
“我生性爱跳舞,来参加舞会有什么好奇怪的……当然,有位小友言辞恳切地拜托我,我觉得他挺有诚意的,就帮他牵线搭桥了。”
施为先面露惊讶。
他还以为何赌王就是刚好赶上了,但听这话,其中似乎另有奥妙?
难道是有人在算计李家?!
但想想也是,看李大少的表情就知道,这等绝密事宜被刊登到报纸上,幕后之人没点能耐和胆量还真做不到……
不知为何,施为先心里反而有些期待了。
两人走了几步,在一个稍显偏僻的角落,施为先只看到一个带着金丝眼镜的年轻人孤零零地坐着,在一众上了年纪的权贵中格外突出。
何赌王却和这年轻人很是熟络地打招呼。
“人我是给你带来了,但成与不成就看你自己了,和我没关系哈!”
港岛回归在前,澳岛在后。
只不过澳岛的宗主国积弱,何赌王很干脆地选择站在了国家这边。
投桃报李,国家对他也是多有优待。
那港岛政改一事,他就不敢掺和了。
要不是林祥亲自打电话邀请,他都做好了短期内不再踏足港岛的准备。
即便如此,他也是基于对方不会违逆国家的前提才来帮忙的。
“何叔的恩情我铭记在心,不然这赛马会我都进不来了。”
年轻男人从沙发上站起来,笑着向施为先伸出手。
“施爵士,初次见面,我是林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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