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幻想像风,通常吹一阵就没了,不过须臾,周遭天崩地裂似的,黑暗中突然冲出来一堆人,他们训练有素,步伐齐整。
老练的捕头走在最后边,在他的率领下,巡捕们迅速包围整座宅邸。
他们见门就踹,见窗便砸,把所有人都赶到盛宴之中强迫他们接受盘查。
尉迟真穿回那身笔挺的官服,神气依旧,先阐明来意道:“有内应来报,说这座宅邸里有‘白蛇剑客’的踪迹?在下奉大理寺卿之命前来执行公务,如有不从,罪同包庇!”
作为盛宴的主人,白凤自是不会怠慢任何来客,身着羽衣的他敞开胸怀、张开双手,毫无防备地来到尉迟真面前,说:“尉迟大人,喝酒吗?”
“哼,奇装异服!”尉迟真满满的不屑。
少顷,手下小厮带来一个矮小的姑娘,手上还拿着一根烧红的铁钳。
“快放开我,我自己会走!”她不停叫着喊着,铁钳时不时挥舞起来,吓得旁人不敢靠近。
押送他的小厮怯懦地跑到尉迟真面前说道:“禀告尉迟大人,此人方才好像是在锻造兵器,我见她可疑便带了出来。”
尉迟真道:“叫什么名字?”
姑娘说:“阿郁。”
“阿玉?我看你全身上下没一个地方像块‘玉’啊?”尉迟真继续咄咄逼人:“谁让你在这里锻造兵器的?可知道私铸兵器是死罪!”
阿郁讲道:“是神荼郁垒的‘郁’!诺,就是那个人,他让我做的。”
女子指向白凤,那公子笑道:“此事我早已请示过皇上和皇后,在下酷爱刀剑,平时闲来无事也会自己亲自当一回铁匠,有何不妥吗?”
尉迟真道:“现在有证据表明白公子你与白蛇剑客之间有些联系,尉迟真奉命前来请白公子去大理寺一趟,你知道的,乖乖就范我们就不会动粗。”
“好吧,我就范~”白凤笑眯眯地把手递过去,任由巡捕们替他铐上镣铐。
仝允见状,愤慨异常!
适才被大理寺的众人打扰了清幽,现在又看见他们要逮捕自己的朋友,一个真正的好人。
他脱掉面具走上去理论道:“尉迟兄,你这是何意啊?白公子待我们不薄,你非要听信那些捕风捉影,故意陷害白公子不成!”
“仝兄?!你怎么……”话音未落,尉迟莹也追了上来附和道:“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妹妹,你怎么也在这里?”尉迟真惊恐的表情宛若冻住一般,僵持了一瞬,然后马上额头青筋暴起,怒骂一声:“以后不许你来这里,再有一次,我一定会打断你的腿!”
“你不能这样对我!”尉迟莹同样还以颜色,冲上去拦在白凤和尉迟真之间:“我到底做错什么了,你要这样对我说话?”
尉迟真道:“伱不该和这样的人来往,永远都不行!”
“为什……”尉迟莹委屈巴巴的,眼皮噙着泪水,话还没说完就哽咽了,仝允自然要帮腔作势,只道:“尉迟兄,你这样太过分了,难不成连我你都不相信了?”
“我不知道。”他面无表情,看了看自己的佩刀:“我不想对你们动粗。”
盛宴上狂喜的气氛在这时凝固到极点,时人纷纷感慨道:就算是安排再精妙的大戏,也远不如眼前这样的状况吸引人。
白凤在旁边被拴了大半天,有些不耐烦了,突然插嘴一句:“尉迟大人,我已同意跟你走,这里不是吵架的地方,还望大理寺的诸位不要打扰到各位公子小姐的雅兴吧?”
“走!”尉迟真说:“还有你,跟我一起走。”
尽管很不情愿,但尉迟莹还是离开了,为了擦干眼泪,牡丹花面具被扔到地上,仝允过去捡了起来,这块面具仿佛就是本不属于她的人生。
多想做花儿,就算只开花一昼夜那也是花——然而她终究只是路边杂草。
白凤已是不知道第几次来到大理寺的监牢,可以说他吃牢饭就跟回家一样正常,跟狱卒自然也闹得火热,这里几乎每一个人都认识他。
“白凤一进来坐牢,捕头必定会大发一通牢骚。”这种规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彻底变成习惯。
尉迟真带上卷宗来到白凤暂居的牢房,开始第一次审问。
“有人作证说,在第一起命案发生的时候,也就是玉权子之死,当时你并不在府邸?”
“还有这半個月来关于太平道众的第二起命案、第三起命案、第四起……这些命案发生的时候,你居然统统不在府邸,天底下真的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喂,你打算怎么解释,说来听听?”
白凤款款说道。
“明天你就知道了。”
“就算你再问我第二遍、第三遍,我也是一样的答案。”
“安心等到明天,我会告诉你一切。”
尉迟真与白凤多番相处下来,知道他为人处事,就算继续逼问下去他也不会说一句有用的话,于是只能答应这个要求。
尉迟真回道:“故弄玄虚,别以为我会放过你,这些证词全都是十分可靠的,我完全可以直接交给皇上过目。”
白凤道:“我知道,肯定是我家那位嫲嫲告诉你的吧?”
“你知道?”尉迟真放下卷宗,故意把脸凑了过去,然后啐了一口唾沫,续道:“那你还卖什么关子,真不怕我直接告御状啊?”
白凤道:“我还知道你肯定不会告御状。”
“你凭什么知道?”尉迟真冷笑一声:“哼,我想整死你的话,多得是手段,明天我就把证据整理好交给皇上皇后过目。”
白凤站了起来背对着尉迟真,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尉迟大人请便吧,既然我的命跟真相比起来一点价值都没有,那还是死在尉迟大人手里比较安心。”
“真相?”尉迟真猛地伸手揪住了白凤衣领,羽衣都被他扯破了:“你果然知道一切,对吧!”
“我说过,明天就告诉你。”
——明天?
尉迟真无奈,只能接受这个条件。
果然翌日清早,变故紧随而至。
“是新的命案!”尉迟真来到白凤面前质问道:“为什么还会有新的命案?!”
“那肯定啊,我早就说过自己并非白蛇剑客。”白凤回道:“如何,死者可是太平道众?”
尉迟真道:“不是,或者说并不完全是。”
“呵。”白凤笑道:“查清楚再来找我吧,你想要的真相我肯定给不了,我只会告诉你我所知道的一切。”
“可恶!”尉迟真怒而关上牢门,马上清点巡捕去往命案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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