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瑶结束修炼时,洞府外天光已然大亮。
“该出发了。”
她精神抖擞,一夜不眠的修行非但没让她感觉到疲惫,浑身被灵气灌溉,反而有种充盈清爽之感。
简单洗漱后,她便出了门。
得知她的去意,冥夜虽然吃惊却也没拦着,他从灵树粗壮的枝头跃下,红衣垂落,双手随意背负在身后。
“我和你一起去。”
“小场面,你去做什么?”辛瑶婉拒了他。
冥夜抿了抿唇,失望又委屈的样子:“师尊要把我一个人留在峰里吗?”
辛瑶:“……”
“你去会引起轰动的。”她叹息道,“而且比试难免会受伤,你若亲眼见了,受得住吗?”
她实在不想看见冥夜乱了道心。
“在家里乖乖等我回来,嗯?”
家……
冥夜眼底似有微光亮起:“好,我等你回家。”
辛瑶笑着朝他挥了下手,没再逗留,脚踏御风术离开了峰头,径直向内外门所在之地飞去。
巍峨的山峰逐渐在她身后消失。
突然——
“辛瑶!”
辛瑶眉头一皱,速度非但没有减缓,反而更快了。
“又是这狗东西。”器灵语带不悦,随即提醒道:“过来了。”
一道迅猛的破空声逼近,下一瞬,今迟越的身影就出现在辛瑶前方。
依旧是一成不变的清冷白袍,气息冷冽。
那张仿若仙人般完美的脸庞此刻紧绷着,压抑着怒火。
但束起的发冠下,垂落的发丝却略显散乱,身上带着夜霜的寒气,显然在夜幕中待了许久。
“你可知我在此地等了你多久,”今迟越一双锐利凤眸紧紧盯着她,声音也低沉喑哑,“整整一日一夜……”
竟是一副深情模样。
“啧……”辛瑶险些要笑出声来。
“我让你等了吗?”她笑笑,甚至有些戏谑。
“该说的,我已经说的很清楚。我们之间没有再见的必要。”
决绝到近乎无情的话,让今迟越的心顿时抽痛了一下。
知道他在这苦等,她就是这个反应!?
“好狗不挡道,滚开。”
愣怔间,辛瑶脚下踏风从他身旁掠过。
“不许走。”
今迟越瞬间回神,转身便要抓住她,却被她轰出的掌风逼停。
男人脸色难看地立在半空,一时有些恍惚。
不知怎么的想到以前,辛瑶温柔如水的朝他笑的样子。
“等等,你站住,我只问你一句话。”眼看辛瑶要走,他额头青筋直跳。
辛瑶抬眸。
“明珠到底是不是你伤的?”
“憋了半天,你来就是要问这个。”辛瑶轻笑一声。
“是崔明珠跟你说的?还是周琳琅?”
今迟越的神色瞬间复杂起来:“你果然还是在意师妹。”
“我和师妹真的没有越轨,你若是为此,又何必伤害明珠呢?”
“没有越轨?”辛瑶听笑了,眸光冷冽像刀锋般狠狠刺在今迟越身上。
“你们抱过多少次,挽过多少次手,次数怕是多的连你自己都数不清了吧?每次都是一样的说词,你不腻,我都听腻了。”
过去的辛瑶会为这些亲昵,心痛,会黯然神伤,甚至会在他的责备下,反省自己。
因为她在意。
在意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她的道侣,她的夫君。
可就算如此,她也没有针对过周琳琅一次!
只因为那是他的师妹,是他在意的人。
今迟越张了张口,辛瑶却连说话的机会也没给他。
“你不用再解释。就算你们滚上一张床去,也与我无关。你也好,皓月峰的事也好,我都不想知道。”
辛瑶沉声道,定睛看着眼前的男人。
“如果你还听得懂人话,还要点脸,就别再来打扰我,看见你,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今迟越表情瞬间凝滞。
这一声恶心像是惊雷,震颤他身心。
不断回荡在他耳边。
心口顿时泛起一阵陌生的痛。
辛瑶看也没看他,说完转身就走。
御风术施展到极致。
等今迟越惊醒时过来,眼前哪还有她的影子?
今迟越胸口剧烈起伏着,那股痛化作怒意,染红了他的眼尾。
周琳琅赶来时,看见的便是他孤身站在空中,一身煞气的模样。
“师兄。”她当即飞身过去。
今迟越压下心中的惊涛,他不想吓到师妹,强压下怒火,扯动嘴角。
“师妹,你怎么过来了?”
“明珠还睡着呢,你一天一夜没回来,琳琅心里总有些放不下。”
周琳琅柔声道:“师兄见过辛姐姐了吗?辛姐姐她怎么说?”
闻言,今迟越额头的青筋又跳起来,哑声道:“她什么都没说。”
“难道辛姐姐是默认!?”
周琳琅面上却是一副震惊之态,口中喃喃着:
“师兄也别太生气了,就算是真的,辛姐姐她到底是你的道侣,要不就让辛姐姐给明珠道个歉……”
周琳琅越说,今迟越的心火越发难忍。
“你不必多说了,明珠的伤是她一手造成的。等大比结束,她就会知道一个人在宗门会有多艰辛,等她回来,我会亲自押着她,去向明珠认错!”
周琳琅的脸色有一瞬间的难看。
却又突然想起来什么,扯了扯今迟越的衣角。
“嗯!我也会帮师兄的。”
“我想起来,辛姐姐的妹妹就在内门中,她的家人也住在宗外的镇子上。他们是辛姐姐的亲人,有他们出面,辛姐姐一定会听他们的话的。”
今迟越沉默良久,复杂道:“又让你费心了。”
周琳琅脸一红,伸手拉住他的衣袖:“我们是师兄妹,师兄的事,就是琳琅的事,师兄怎么还和琳琅见外起来了?”
今迟越紧绷的面容放松了下来,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语气少有的温和。
“是师兄说错了,师妹莫要与师兄计较。”
……
辛瑶没把遇见今迟越的事放在心上。
她已经当面把话说明白了,但凡今迟越要点脸,今后就不可能再在自己面前出现。
一路掠过四峰,穿过峰外的巨大结界,连绵不绝的山脉出现在她眼前。
这里便是太明云宗内外门所在。
外门的地界在山脉最外围,只是今日弟子大比,门中上千名外门弟子在外门数名管事道人的带领下,早早就等候在了内门武场中。
武场设在内外门交接处,群山环绕间,开辟出的一方空间,地势平坦。
乌泱泱的人群整齐地列队站着。
辛瑶到时,内门的弟子还没到。
她踏风而来的身影,吸引了不少外门弟子的注意。
“内门的弟子来了!”
一声惊呼,上千道目光齐齐向空中望去。
“不对啊,怎么会是红衣?内门弟子服可不是这颜色。”
“难道是内门的某位导师?”
“看起来也太年轻了一点。”
……
打量的目光从四面八方投来。
辛瑶翩然落地,神色从容。
气息内敛,一双深邃凤目缓缓从弟子们身上扫过。
那张未施粉黛的秀丽面庞,看起来干净又无害,可一对上她的眼睛,前一秒还在窃窃私语的外门弟子们,不约而同地噤声。
就算是在面对外门管事道人时,他们也从没有感受到如此强烈的压迫感。
好像自己被扒光了衣物,正在接受大能的检视。
站满人的武场,安静得落针可闻。
祝道人携赶到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诡异的场景。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他出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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