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晚宴吃的很不愉快,林毅之提到陈恪,让林韵宁想起自己有个未婚夫的事了。
这是时代的特色,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青年男女结完婚后再谈恋爱,两人合不合适全凭父母和媒婆来衡量,与本人无关。
更有甚者就是娃娃亲了,林毅之和陈唐是在会试中结识的,两人一见如故成为好友。
为体现真挚的友情,两人就为各自的儿女定下了婚事,当时那个陈恪只有六岁,而林韵宁也只有五岁。
这桩婚事定得非常草率,别说他俩没见过面,林毅之也没见过那个陈恪。
但他相信陈唐,陈唐说陈恪小时长得粉妆玉琢,现在也是眉清目秀,而且非常聪明,五岁倒背《千字文》,六岁开始学《论语》。
于是两人定下娃娃亲,分开之后也有书信往来。
这些年林毅之断断续续地知道那个陈恪的一些情况,这两年虽然断了书信往来,但他知道那个陈恪已考上秀才,还肯定他这时应该是个举人。
于是推断道:“明年三月就是三年一次的会试,韵泽应该与陈恪一同参加。”
可他这话却是自说自语,林夫人有抵触情绪,林毅之当年没和自己商量就定下了这门婚事,这时就不会去迎合他。
而林韵泽在这件事上也没法说话,他没见过陈恪。
现在就看林韵宁的态度了。
她反对这门婚事,当初林夫人告诉她,“你爹给你定了一门亲事”那时的她还不知道未婚夫是干什么吃的,后来就给忘了。
这时听父亲提起,立刻回道:“我不同意。”
然后听到“啪”地一声,林毅之拍了桌子,怒喝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轮不到你说话。”
林毅之说这话有漏洞,林韵宁立刻进行反驳:“当初我娘可没同意。”
于是皮球滚到林夫人脚下,早有准备的林夫人缓缓说道:“你爹重情重义重信诺。”
林夫人这话说的有水平,林毅之的脸上露出欣然之色,继续说道:“明早让林孝去一趟应州府,我与唐兄已两年没联系了,甚是想念。”
他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林韵宁也就没了办法,气鼓鼓地草草吃过饭,拉着林夫人回屋商量对策。
林夫人给她出主意,“你爹向来言出必行,让你爹悔婚没有可行性,只能从陈家下手,陈恪如是一个不忠不孝之徒,或者不学无术游手好闲之辈,不就找到理由了?”
这是一个好主意,林韵宁决定连夜赶赴应州府去抓陈恪的把柄。
但林夫人制止她,“你出面不好,你爹会怀疑你的用心,未必相信你说的话。”
“林孝既去应州府,就让他仔细核查一番,他说话你爹一定相信。”
这席话让林韵宁安定下来,娘亲的主意非常高。
于是安心地睡了一觉,第二天一早见林夫人叮嘱林孝,再见林孝带着一名仆人走出府门,相信他一定能抓到陈恪的把柄,退婚已成定局。
林韵宁安心了,立刻变成林毅之眼里的乖乖女,既聪明又孝顺。
而林孝找到马行租了两匹马,出了京城快马加鞭奔向应州府,还在半路上看见十一名骑士簇拥着一辆豪华马车迎面而来。
林孝对这辆马车关注了两眼,然后继续奔驰,一个时辰后又遇到一群人,其中有个身穿青色剑服的青年迎面而来。
青年的步伐与众不同,大踏步的前进是陈恪参加军训后的结果,还觉得没有哪种步伐比这更带劲的了。
但林孝却没注意他,这条路人来人往什么人都有。
而陈恪也没注意他,大踏步的走路需要凝神静气。
于是一人一马错身而过,林孝奔向应州府,陈恪走向京城兴国府。
他的步伐很快,有时还会狂奔一程,这样才能与前面的那辆马车保持一个适当的距离,
他不会追上那辆马车,保持这个距离很安全。
于是就按这个距离走下去,在张出尘之后的一个时辰内走进京城大门。
兴京也叫兴国府,周长达到六十余里,人口一百余万。
这是陈恪在路上打听得来的消息,感觉和那个世界的北宋汴京很相似。
而当他走进这座城池时已是晚上八时多了,这个时间的京城十分繁华,触目所及人流如织,男女老少走在街上摩肩擦踵,其中夹杂着一顶顶轿子、一辆辆马车以及几个骑着驴的悠闲文士。
而两侧建筑多是砖石为基、木架为体的两层小楼,色彩华丽五彩遍装,家家门前悬挂彩灯。
这些沿街建筑均为店铺,一楼从事茶肆、餐馆、布庄、书画店等经营项目,二楼则为家人的生活区域。
见到这一景象陈恪想起了《清明上河图》,怀疑自己来到了大宋王朝。
随即摇摇头给与否定,这是大兴王朝的兴京,皇上姓李不姓赵。
于是抛开这个问题去做当务之急的事,询问十余人后找到这家客店,站在门前看着牌匾,据说“王员外精舍”的掌柜挺厚道,价格也很合适。
这是陈恪询问行人的目的,十多人都这么说,他还是相信为好,来到“王员外精舍”门前,站住双脚看看牌匾,
然后迈步走进门去,随即看见前堂正中悬挂着一幅画像,黑面虬髯、头戴交脚幞头、金甲罩袍、右手持铁鞭、左手牵铁锁,身后站着一头黑虎。
看见这幅画像陈恪微微一怔,突然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件事?
掌柜见到这一幕,赶紧走过来轻声问道:“公子、有何问题?”
这道声音惊醒了他,转脸看向掌柜低声问道:“您是?”
得到掌柜的自我介绍,陈恪再看看这幅熟悉的画像,低声说道:“王掌柜、请恕我直言,这幅画像的挂法不合风水之局。”
他要解释自己沉思的原因,却只能扯到风水上来。
而王掌柜一怔,急忙回道:“各家都是这么挂的。”
陈恪轻轻摇头、缓缓回道:“悬挂神像应按室内布局而定,更要根据行业而定,王掌柜开的是客店,让武财神面向大门,右手持鞭、左手牵锁,岂不是将客人往外赶?”
“悬挂神像应首先考虑方位的冲突,北为水、南为火,武财神面南背北,岂不是水火不容?”
听他所言王掌柜看看画像又看看大门,突然发现陈恪说得十分在理,于是虚心请教,“请公子明示。”
听他请教自己,陈恪环视一下周围,低声说道:“将画像悬挂于西北方向,西为金、北为水,都是养财之处。”
“而西北相对的是东南,东为木、南为火,接下来的大门就是土,这样就形成五行循环之局,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这才是招财进宝的布局。”
听他指点王掌柜仔细琢磨一番,随即恍然大悟,急忙拱手致谢,然后小心问道:“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陈恪回礼、淡然回道:“应州府举子陈恪。”
他有必要将自己冒充的身份说出来,有这个身份王掌柜就不敢小瞧他。
他是这么想的,于是报出举人的身份。
而王掌柜急忙说道:“原来是陈公子。”
随即转对身边的伙计安排道:“小二、还不带陈公子去上房安歇。”
听王掌柜安排,陈恪立刻后悔了,他不想住上房,要一间普通房就行,上房的价格肯定比普通房高出不少。
可他是陈举人,这时再要普通房就说不过去了,于是心里暗叹,“真是无奸不商啊!”
王掌柜的反应很快,听说他是举人,立刻做主给他安排了上房,让他多拿不少住宿费。
可事到临头他也没法反驳,只能跟着小二往里走去,还知道这个小二真叫小二,大名就叫王小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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