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征在即,凌舟就算做了妥善安排,可仍免不了担心。
阮棠所要面对的困境不比他少。
他本可以等大局已定再接她回京,但东宫需要一位女主人。
他不在京中,她就代表他。
凌舟将太子金印交到她手中时阮棠便知责任重大。
“我不在京中,东宫护卫任你调遣,若有人对你不敬,不管谁的人,尽可杀之。”凌舟尽力语调平和,但说到最后四个字时眼中闪过一抹凌厉。
这些护卫都是他的心腹,且,金吾卫方达是他的人。
他们出发后不久他便让张大彪和秦无名等人秘密进京,就驻扎在城外凤凰山。
还有郭先生他们,若宫中有异,他们必会舍命保她平安。
当然,他一定会凯旋。
他舍不得她。
“你就这么信我。”阮棠仰头看着他,说不出什么滋味。
他们只认识不到一年,而他要提防的这些人都是他的血亲。
“你是我的枕边人,也是我唯一可托生死之人,棠棠,等我回来。”
“好,我会守好东宫,护好我们的家。”
翌日
阮棠帮凌舟亲自穿上战甲,又为她扣上护肩一侧的最后一个锁扣。
第一次见他一身铠甲是在北夷,他骑马朝她飞奔而来,那英姿她现在还记得。
他长得本就生得英俊,身上的铠甲更衬得他英姿勃发,眉宇间那股大将出征的杀气隐然流露而出。
阮棠脸上丝毫不见离别的悲伤,而是一脸的骄傲。
他平乱北夷,稳定西北,早已不是之前固守东宫的那个太子凌舟了。
待他这次平乱回京后,兵权在握,又得民心,是真正的众望所归,天下之主。
到时圣人,世家都不能乃他何。
他凭自己堂堂正正拿回所有一切。
他的太子之位不是谁施舍来的,是他凭本事该得的。
阮棠后退一步,叉手行礼:“臣妾祝殿下战无不胜,早日得胜归朝。”
这是她第一次对他行礼,是妻子对夫君的爱,亦是敬。
他去守他的天下黎民,她便守着他的东宫。
凌舟抬手扶起阮棠,想说什么,但却没有开口,只紧紧将她揽在怀里,许久才放开。
然后抓起案几上的宝剑,转身便大步出了房门。
荆城亦是一身铠甲,院子里都是凌舟从西北带回的亲卫,这次自然要随凌舟出征。
将士出征,圣人亲自为三军送行。
纵然昨晚宴席不欢而散,但此战意义非凡,太子是替天子出征,他必须要亲自送行以振军威。
低沉雄浑的战角声响起,将士们喊着战必胜的口号。
两种声音完美地融合在一起,格外地振奋人心。
“出发!”凌舟这一声格外的铿锵有力。
凌舟骑在马上,手中举着的宝剑高高抬起,随着他一声出发,三军将士跟着高呼战必胜。
黑面红底的披风在阳光下扬起红色的一角,又翻飞而去,红色如血,绚丽且夺目。
阮棠怔怔地站在那里,好久都没有动。
“小姐,你说姑爷能打得过叛军吗?”青溪小声道。
“当然,他可是我的夫君,怎么可能输!”阮棠看着远去的背影,一脸自信。
街道上也站满了大齐的百姓,他们都知道这次是太子亲征,太子平叛淮西是护着百姓呢。
嘴里也跟着喊着战必胜的口号,目送着这支队伍,浩浩荡荡的离开。
……
谢九在城门外发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等在那的七公主陆依依:“你来凑什么热闹。”
宫中的妃嫔都是在宫门送行,她倒好,跑到宫外来,穿着男装,简直比郎君性子都野。
“我是来送我太子哥哥,碍你什么事。”陆依依很不满意,怎么哪哪都有这小子。
陆依依一大早溜出来的,特意选在城外,怎么这小子也在这儿,真是烦人。
两人互相嫌弃,却都不停地朝城门方向看去。
陆依依心道,太子哥哥的队伍怎么还不出来,父皇在啰嗦什么呢,光说那些废话有什么用,还不如实际行动靠谱。
“听到马蹄声了,马上就出来了!”谢九去过北夷,参与了那场内乱,还是有些经验的。
其实,这次他也想去的,但此战意义深远,他怕拖凌舟后腿,还是留在京中。
而且,哥留了话给他,让他务必护好嫂嫂将功补过,他是有任务的。
陆依依蹙眉:“是吗?”
她要是男子就好了,她若是位皇子一定帮太子哥哥,不让魏王他们那么嚣张。
可母妃却是庆幸她是一位公主,母妃说若她是皇子只怕活不下来。
“什么叫是吗?小爷我可是见过世面的!”谢九十分笃定,
陆依依鄙视,呸,什么见世面,流落街头当乞丐吗?这样的世面不要也罢。
凌舟骑马,又在队伍前面最是显眼,谢九一看到凌舟的身影,不停地挥手:“哥,这里,这里……”
陆依依是偷溜出宫的,怕被人认出来,不敢那么放肆,只在谢九旁边跟着招手。
凌舟一眼就看到二人,实在是这俩人生的白净,又笑得憨傻,在人堆里实在是扎眼。
“你们怎么来了?”
“来送哥!”
“我们不是一起的!”
二人异口同声道。
“好了,都回去吧!”凌舟皱眉。
这二人打小便没少往东宫跑,又都是胡闹的性子,从小到大一见面就掐架,吵得他头疼。
“哥,你要保重啊!”谢九眼睛一酸,忽然就想哭。
圣人舍不得那两个儿子出征就召回太子哥,而世家需要太子建功坐稳太子之位,他们的私心让哥不得不出征。
他们这样的坏人凭什么好过。
凌舟点头,拉着马缰,和队伍一起继续前进。
陆依依追了两步,突然喊道:“哥哥放心,我会护着嫂嫂!”
凌舟抬起手臂,郑重地朝陆依依抱拳:“多谢七妹!”
“哥哥一定要回来,我还想吃你上次给我买的桂花糕……”
凌舟一年前离京陆依依是知道的,那日她躲先生的功课,溜到三哥府邸玩,在他房间端了一碟桂花糕。
她看到了哥哥离开,那样的落寞悲伤,不过她谁都没说。
宫中的孩子懂事早,她知道太子哥哥恨偏心的父皇,厌恶极了勾心斗角。
可为了江山安定他还是回来的,这才是一国之君该有的样子。
只有他才配得上储君之位,其余的皇子都是什么无耻鼠辈,也配和太子哥哥争。
谢九瞥了陆依依一眼:“你哭什么哭啊,没出息……”
“你管我,我想哭便哭……”
“你哭得我都想哭了,你说的那个桂花糕好吃吗?”
“不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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