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还沉浸在悲伤中的秦榛榛,噗呲一声笑了出来,眼角带泪,她弯着身子去抽纸巾。
“你没问问?”秦榛榛擦干眼泪,故意问他。
“我问了,他们都不敢接近我,连我付现金,他们也不接受,非要扫码付款。”
“你就没想过,或许是因为你同时带了两个女人进房间?”
这季星泽是真傻还是假傻,长这么大个,仿佛对人情世故毫无经验。
“带两个女人进房间有什么不妥当吗?”
“你自己参悟吧。”秦榛榛无语,没眼看。
不过一分钟,秦榛榛又发去信息:“那你今晚住哪儿?”
“换个地方吧,我在找呢。”
“为什么不回家?”
过了许久,季星泽才回:“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秦榛榛不是刨根问底的人,见季星泽没有继续说,也没再问,只是回他:“有什么需要我的,尽管说。”
末了补充一句:“其实我审美还蛮保守,也不怕你笑话,为了多存点积蓄,品牌方送的衣服我都会穿,实在用不上的我就闲鱼卖,你懂?”
“我懂。”季星泽回,过不了一会儿,又问:“你存积蓄来做什么?”
刚建立点好感,秦榛榛见这信息,立马别过头,扔了手机,蒙上被子继续睡觉。
存积蓄做什么?
能做什么?
买房,买车,给自己失业保障,给自己养老,不然还能干嘛?用来养鸡吗??
季星泽倒真给自己揽上养鸡的活了。
背着半人高的书包,离开民宿时,季星泽被花老头给拦住。
说他是他的好朋友,非得让季星泽住他家里。
季星泽推脱不掉,只得无奈跟了过来。
这次不敢再找秦榛榛救驾,怕被她骂。
一进屋,花老头端着自制鸡窝,捧到季星泽面前,鸡窝里一只毛茸茸小黄鸡,叽叽喳喳小声叫着。
“我本来买了两个,想给它们做个伴,可没想到,有一只被我养死了。”
花老头心疼极了,眼巴巴望着季星泽:“我的好朋友,你一定要帮我。”
季星泽也没养过鸡,他只得靠网上搜攻略。
张罗了半天,天将黑时,背了包想走。
花老头指指一旁地上的铺盖:“我的好朋友,这是你的床,我不打呼噜,我保证。”
季星泽惊愕。
这老头感觉要讹上他似的。
“你要是走了,我的小鸡就又要死了。”花老头悲伤地说。
“要不我带走小鸡,每天拿给你看看?”
“不,我不能离开我的小鸡。”
季星泽死心,自己一身腱子肉,也不能怕一个瘦弱矮小的老头。
夜晚,季星泽第一次躺在满是尘土的地上,在黑暗中睁着眼睛。
他突然想起宿命论。
花老头是不是原本就认识他,包括那段舞蹈,和他讲的每一句话。
如果不是这样,人生的境遇又怎么会这样离奇。
无论在英国还是上海,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睡在这样的环境里。
从小到大,住在空旷的房子里,佣人随时照顾着,他的心却总是空落落的。
小时候,季星泽有一把小提琴,他喜欢拉琴,想考伯明翰音乐学院。父亲说,这都是女孩子做的事情,男人不该以此为生。他去学经济学,敞开了对世界的认知时,却愈发绝望。
残酷人类社会和阶级划分,本不是他想面对的事情。
命运就是这般奇妙,无数个突然出现在脑海里的决定,一环扣着一环,让他走进了这座山里的小镇。而现在,远离城市,躺卧在水泥地上,睡在破烂被子里,心莫名安稳。
花老头翻了个身,打起了呼噜。
就在季星泽迷迷糊糊正要睡着时,一阵慌乱的叽叽喳喳声传来。
黑暗中,花老头哎呦一声。
季星泽赶紧拿起手机,打开手电筒。
那只刚出生没多久的小鸡,钻到了花老头身下,被压断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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