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牛镇南边的小破庙里,吴桐与四个孩子坐在一起,听其中一人讲着他们的故事。
原来他们兄弟四人并不是镇上的,而是离镇子将近有十公里的长屋村人氏,他们一家人原本其乐融融的生活着。可惜好景不长,一场突如其来的中原国战,打破了当地人的安静与祥和。
因为战争,镇上、甚至是郡城的地主豪阀们,开始强占田地,广收钱粮。毕竟打仗打的是粮饷,而乡村里面,最不缺的就是粮草以及低廉的劳动力。
他们家原本有三四亩地,后来全被镇上的卢员外给霸占了,直到后来战争结束,他也没有归还那些田地。西蜀还在的时候,这个卢员外就勾结西蜀官员,如今冀国官员入主青牛镇,卢员外依旧与他狼狈为奸,不断剥削和压迫当地穷苦百姓,致使民不聊生。
期间也不是没有人反抗,只不过在冀国甲士面前,一切的反抗都是徒劳的,渐渐的,所有人都把这份怨气憋在心里。
去年,长屋村那附近发现了一座煤矿,卢员外便立即占为己有。为了不让县太爷们知晓,他偷偷征召村里百姓替他挖煤,为了防止他们说出去,答应给他们每个人每月发三两的月银,他们的父亲也是挖煤的人员之一。
原本众人还担心这卢员外会赖了大伙的月钱,没想到他还真就每个月给每人三两的月银,一点都不拖欠工钱。而这三两月银,也够他们家生活好几个月了,眼瞅着这个家又要好起来了,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又打乱了一切。
矿场在不久前塌了,而他们的父亲也被埋在其中,没了。他们娘亲在得知这件事后大病一场,如今还卧病在床。
乡亲们去找卢员外理论,去找他要赔偿。可卢员外说什么也不肯,还怨他们瞎挖,致使矿场坍塌,还要让乡亲们赔他损失。
乡亲们哪敢理会他,囔囔的要报官。若是其他事情,乡亲们是万万不敢报官的,因为这卢员外早就跟官府是一条腿。可这件事不一样,这件事可是卢员外偷偷瞒着官府干的,若被官府知道了,这卢员外至少吃不了兜着走。
卢员外一看这哪行,他可不想把事情闹到官府去,索性每个遇害的家里赔了五两银子,才渐渐把这件事给压下来。
可这五两银子也不够给他们娘亲看病的,上回他们来镇上抓了一回药就花了近十两银子,那可是他们家全部的积蓄,为此他们娘亲的病一点都没有好转,甚至还愈发恶劣了。
后来他们才知道,原来那药店掌柜的和卢员外是一伙的,看他们只是区区几个小毛孩,便用些受潮或损坏的药充数,用高额的价格把他们的银子全部骗光了。
如今他们家徒四壁,众人也只好来镇上行讨,争取攒点钱去别处请个大夫为娘亲看病。之后的事情,便是撞见了吴桐,并偷了他的钱袋子……
吴桐听完了事情的经过大概,看着面前这个充满稚气的孩子,也知道他们所说的话做不了假。
如今的他们因为父亲离世而与母亲相依为命,这与自己又其的相似。不同的是,自己的娘亲还健朗,自己也没有吃不起饭的时候。
吴桐同情这几个孩子,掏出银袋摸出二十两银子出来,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放在了大虎的手中,并对他说道:“大哥哥我呢,身世与你们也差不多,只不过我可没沦落到行讨的地步,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我身上也没多少银子了。这点就给你们去其他地方请个靠谱点的大夫替你们娘亲看病吧,多余的,就带弟弟们吃点好的。”
大虎颤颤巍巍的接过那二十两银子,他没想到,面前这个大哥哥,竟然这么好,他感动的,眼泪都不自觉的流了出来。小心的把银子收回口袋里,这可比他刚才偷过来时,更加的小心谨慎,生怕它丢了或者掉了。至于其他三人,则更是激动的说不出话来,脸上也流露出难以表达的欣喜。
吴桐看着他们的模样,没好奇的说道:“行了,别伤感了。”说完又很严肃的对大虎说道:“不过你要答应我,以后即便吃不上饭了,也千万别做这等偷窃之事。”
大虎镇重其事的拍了拍胸脯,向吴桐保证道:“大哥哥你放心,我以后再也不去偷了。”
“嗯,有你这句话就行了。”吴桐说着,又问道:“等你娘亲病好以后,你有什么打算吗?”
大虎叹了口气,回道:“我也不知道,娘亲常说我已经是男子汉了,父亲不在了,就要担起照顾弟弟们了。可能会在镇上找个活计干,只不过此地受县老爷和卢员外的压迫,估计多好的活根本找不来……或者实在不行,就只能去给卢员外挖煤了。”
吴桐听罢,深有其感,突然冷不伶仃的建议道:“你也别去给这个卢员外挖煤了,要不然你们去宜阳郡吧,我看此地离宜阳郡隔的也不远,你们去那里找郡守曹贤,就说是……余霖叫你们去的。”
听到要让他们去找郡守,大虎满脸的不可思议和疑惑道:“真的……可以吗?”
“当然。”吴桐笑道:“我再把这个给你。”说完,吴桐又从怀中摸出个令牌出来,这是当初宜阳之行途中,余霖难得当上了垂拱校尉,便命铁匠给自己打了几块专属令牌,据说除了吴桐以为,跟他一起去的周延、王璋等几位什长人手都有一块。
如今闯荡江湖,他也是随手给收进包裹里了,现在看来,自己也用不着了,索性就再送个人情吧。
吴桐拿出令牌递给大虎道:“你把这个交给郡守曹贤,他就能相信你了。”
“多谢大哥哥,大哥哥大恩,大虎无以为报。”大虎说罢,便要照顾弟弟们给吴桐磕头。吴桐哪里见得这些,立马将众人又给拉了起来……
几个孩子走了,去郡城请大夫给自己娘亲看病去了。如今诺大的破庙,也就剩吴桐一个人独坐在这里了。
他没想到,余闯叔叔精心治理下的青州,居然在暗地里还有这种事情发生。贪官污吏居然还在剥削当地百姓,难不成像黄石县,曹县那样的暴 乱还要发生才敢罢休吗。
不,他绝不会让那样的事再发生了。而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就是解决有问题的人,把一切问题扼杀在摇篮里才是最好的。
他这番闯荡江湖,也不完全走走看看罢了,遇上这种事,他还是想管一下的。就跟说书先生口中的大侠一般,行侠仗义,惩恶扬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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