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州。
别院中。
姜映晚坐在百褶窗前,凝眸望着外面再次逐渐暗下来的天色。
直到外面天色漆黑,冰冷的寒风无情地吹进来,庭院中还是毫无动静,姜映晚才动了动几乎麻木的腿弯。
她缓慢起身。
脑海中无声浮现,那天裴砚忱离开时,说的那句‘离开两日’的话。
裴砚忱没从别院离开时,他日夜在房中看着她,别说去外面寻找离开的法子,就连这别院的具体位置,她都没摸清。
这几日裴砚忱回了京,她每日不动声色地与主院中侍奉的小婢女说话,渐渐了解了这座别院在益州的具体方位。
顾虑到裴砚忱那句两天就回来的话,姜映晚一直没敢轻举妄动。
他离开的前两天,她除了休养被他折腾得浑身酸痛的身体,便是思忖如何离开这里。
如今两日复两日,距离裴砚忱离开益州,已过了整整四天,听着别院中死寂般的宁静,再看着太阳一天天重复升起、又一日日重复落下,姜映晚心底死死压着的,想要离开的念头,日益强烈起来。
关上窗子,走到屏风后,看着桌案上用来写书信的纸张,女子凝眸停顿片刻。
紫烟从后面跟过来。
瞥着自家主子的目光,她殷勤过去研墨。
“小姐,您是想写书信吗?”
姜映晚回眸,摇头。
“不写信,我只是在想婚书。”
紫烟略微蹙眉,她直起身,声音压低,问自家主子。
“小姐,您还是想将婚书偷出来?”
紫烟皱着眉,自言自语般,上句话音落,接着,她又低声说:
“可裴大人好像能仿您的字迹,就算咱们找到了婚书,并将之销毁,如果裴大人那边又出现一份婚书,谁又能保证哪份真哪份假?”
这也是姜映晚一直顾忌婚书却始终没再像在翠竹苑那样贸然去偷婚书的原因。
正如裴砚忱所说,她那日确实签了婚书,上面的字迹,连她自己都分辨不出,又遑论是旁人。
而且,这个世道,向来是有权者的天下。
只要他裴砚忱说一句有婚书为证,谁又敢去质疑那婚书的真伪?
想了又想,姜映晚还是放弃了销毁婚书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
翌日一早,辰时初,姜映晚同往常一样在卧房醒来。
醒来的第一件事,她仍是和前几日一样,先看裴砚忱有没有深夜回来。
待看到还是空荡荡的卧房后,她心中悬着的石头悄然坠地。
与此同时,心底深处想要迫切逃离这里的念头更为强烈。
梳洗收拾完后,她没和前几日一样在房中僵坐着,一大早,就出了卧房。
边在别院中有一地没一地地走走停停,边暗中观察别院四周的情况。
小半个时辰后,姜映晚将这座不亚于裴府大小的别院转了半圈,随后有意无意地转去了别院门口的位置。
她在距离别院朱门十几米的枫林下停了停脚步,抬眸看着那扇半开的朱门,试探性漫不经心地一步步靠近。
预料中的不出三米就被拦住的情景并未出现,反而在她靠近朱门后,门前值守的府卫异口同声齐齐转身恭敬行礼。
姜映晚看向他们片刻,停在朱门两米的位置,面色冷清地看着他们,淡声问:
“你们主子,有下令不准我出别院吗?”
几人纷纷跪下,诚惶诚恐地说:
“夫人恕罪,小的不敢擅自拦夫人。”
“大人并未交代您不能离开别院,大人只说您在别院与在府中一样,让小的们细心侍奉着。”
姜映晚眯了眯眸。
她没去管他们话中的称呼,只当没有听到那两个字。
带着紫烟,抬步便踏出了门槛。
“我出去散散心。”
见未来主母二话不说,径直往外走,为首的府卫微微有些着急,他迅速看向身旁的弟兄,让他们远远跟上去保护主母。
从别院出来,姜映晚才发现,裴砚忱选的这处宅院和裴府在京城中所处的位置相差不大。
外面不远便是一条车水马龙的繁华长街。
别院的背侧则相对清雅宁静一些,大片花草绿茵中混杂着零零散散的小型院落。
紫烟小幅度地往四周看。
眼珠咕噜噜乱瞟。
待走进长街,离了别院有一小段距离后,她借着扶姜映晚的动作,凑过去靠近自家主子,压着语气中的忐忑和紧张,用最低的声音问:
“小姐,我们这就出来了?”
“益州不比京城守卫森严,我们何不趁着裴大人还未回来的天赐良机,赶快逃出这里?”
姜映晚不动声色往侧后方瞥了眼,就近停在一个脂粉铺子前,挑脂粉回眸间,余光往后瞥了两眼。
片刻后,她离开脂粉铺子,继续往常,同样低声对紫烟说:
“别院中的府卫在跟着,人数应该至少两个,就这样毫无准备地走,连这条长街都走不出去就会被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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