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若离闻言眉头微蹙,上辈子她的这两个哥哥可没有提前回来。
二哥苏若诚常年在外游历,成年后几乎不回家,每次回家无非就是家里给他的银钱已经被他挥霍一空。
在外看来,他风流倜傥,生活肆意潇洒,殊不知这潇洒的背后都是银钱堆积的结果。
而他之所以去游历,也不过是只借着游历的名义,逃避家族的责任,只想享受家族给他带来好处的而已。
至于三哥苏若瑾与大哥一样,都是国子监的学生。
国子监是南陵的最高学府,实行严格的管理制度,除非请假又或者休假期间,否则学生是不能轻易外出的。
显然苏若瑾是特意向国子监打了申请,请假回来的。
二哥是苏家除了苏若锦以外,表面上对他最好的人。
小时候他贪玩,而她总被祖母拘在院子里做着繁重的功课。
苏若诚每次都会带着她逃出院子,然后一溜烟的不见人了。
而她则是傻傻的等他回来找她玩,最终她课业没完成被惩罚。
他被父母抓着被发现,也会推托是因为她想去玩,他心软才逃的。
结果她的惩罚就又再次加重了。
长大后,他从逃出院子,改为借着游历的名义逃出苏家、逃出帝都。
每次游历回来都会给她送一些在帝都难以买到的小礼物。
但她知道,那些小礼物都是苏若锦挑剩下才送给她的。
而只要她收了他的礼物,他就会以此来哄骗她给他送钱,资助他下一次游历的费用。
说白了,其实她上辈子就是个内心极度缺爱的人。
只要家里有人给她一丁点她期盼的关爱,她就会轻易上钩,甘愿付钱。
三哥其实也是贪玩的,本质上与二哥没什么区别。
只不过,三哥还是会听从父母的安排,进入国子监,学业从来就是得过且过。
但他喜欢古玩和收集珍稀奇宝,每次他休假回家,都是她银钱大出血的时候。
因为他喜欢的那些古玩从来只负责买,统统都会记账到苏家的账本上。
她把苏若瑾赊账的单子给方宝琳,方宝琳只会推托,让她自己想办法。
赊账不还是要影响商场上的信誉的。
为了不影响苏家的声誉和名声,她也只能自己掏腰包把账单给付了。
想起她的这两个哥哥,苏若离不由得嗤笑一声。
对比起苏文兴夫妇,这两人才是真正的吸血鬼。
当然,这两人的作为,在某种程度上何尝不是上辈子缺爱的她所‘溺爱’造成的。
这辈子也是时候要拨乱反正了,恰好苏家的资产她也已经转移得差不多。
现在是时候把苏家的这些烂摊子扔回给她那对无良的父母。
苏若离抿了一口茶,对着琴墨说道:“去回外面的人,就说我同意了。”
随即,对着在旁的棋静问道:“之前安排的账册都做好了?”
棋静点了点头,“都做好了,保证谁也看不出账目的问题。”
“嗯,行,这些烂摊子,是时候还给苏家人了。
“交还给他们以后,我的腿估计就能好了。
“这段时间天天坐轮椅,你家小姐我都快要以为自己真的是个断腿的了。”
书慧听着噗呲一下就笑了,“小姐昨日明明才扮演了右蓠先生出去了一趟,哪里有天天坐着。”
“好了,不要戳你家小姐我了,你与棋静两人现在就去把这些账本给整理好,晚上我把它们都还给父亲。”
当苏若离带着账本来到主院饭厅时,看到的便是苏家一家人友爱恭亲、其乐融融的场景。
然而她的出现,打破了众人的欢声笑语,只剩下满室的寂静。
这么一瞬间,苏若离终于意识到她从来就不是苏家的一份子。
坐在饭厅里的人才是一家人,而她虽然流着苏家的血,却是苏家的一个外人。
说不定老天只不过给她开了一个玩笑,让她暂时寄居在苏家内。
她就像是个苏家里的异类,从来就融入不了他们当中。
苏若锦最先反应了过来,看向在门口坐在轮椅上的苏若离,挥手就扬笑道:
“姐姐,你终于来了,我们都在等你呢。”
方宝琳瞥了她一眼,冷冷道:
“明知道今日给你两位哥哥接风洗尘,就不知道早点过来吗?”
只要不把自己当作苏家人,不把他们当作家人,苏若离发现,她此刻对于方宝琳责难的话已经不会再在意了。
原来只要不在意了,就不会再心疼了。
这一刻,苏若离却意外地发现,两辈子了,她也终于放下了。
她抿了抿唇,神情寡淡道:
“既然不愿意,其实娘亲你们可以不用等我的。
“我毕竟不与大家住在一起,你们聚会其实也可以不用叫我。”
苏若锦听着,意识到这是她姐心中的埋怨,立即打圆场道:
“姐姐也是我们苏家重要的家人,怎么可以不一起呢?
“一家人要齐齐整整才好,我们苏家人最是团结了。
“姐姐若觉得静澜院距离远,不妨搬到我的院子,我们姐妹一起住也是可以的。
“姐姐马上就要出嫁了,妹妹我是恨不得天天粘着姐姐呢,以后再像小时候一起闹腾就难了。”
苏若离心中一颤,上辈子也是如此。
每当她对苏家人失望时,苏若锦就会说着这些贴心的话,让她不自觉的认为其实苏家人对她还是很好的,她还是苏家的一份子,让她不自觉的沉沦在所谓的亲情骗局当中。
直到她死的那一天,她都依然以为苏若锦还是把她当作一家人的。
只是苏家人的偏心才导致了她的悲剧而已。
然而若非她游荡了人间几十年,看到最后,她是真不知道她错的是如此离谱。
苏若锦根本就没有把苏家人当作家人,所有人对她而言都不过是实现她所谓女帝梦的工具而已。
甚至至今她都在怀疑,她的死,说不定都是苏若锦一手策划的。
无他,苏若锦是她死后的最大利益获得者。
光是这一点就足够让人怀疑了。
在苏若离沉浸在过去回忆的思绪时,方宝琳已经沉下了脸面,对着苏若锦不同意道:
“她独自一个人享用着老太太留下来的院子,她喜欢都来不及,还怎么会看得上你那小院子。”
她可不喜欢这个天生就与自己相克的女儿与她住在同一屋檐下。
听着方宝琳这阴阳怪气的话,苏若离也不恼,只是示意琴墨推着她往饭桌的方向走去。
苏若诚抬眸看向苏若离,发现他这个妹妹似乎变了许多,又似乎什么都没变。
他盯着苏若离的面容看了许久,想起苏若锦此前所说的话:
‘哥哥,江湖上是否有秘术能把一个人的魂魄给换了?
‘姐姐最近变化很大,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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