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若芳姑姑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在一条不起眼的巷道口蹲着好多小孩子。
无一例外的是：头上都插了一根稻草。
“这些真的是要卖掉的？”
白素素心里很酸楚：这就是万恶的旧社会，人口当牲口。
买卖一直都有。
无论她想怎么提高妇女儿童的地位都无济于事。
在生存面前，人类都显得那么的卑微。
“夜七，你去看看。”
朱开元也是不敢相信，这里卖儿卖女的人还那么多！
说明了什么？
皇帝的光辉肯定是没有照在这些人身上。
“是，主子爷。”
夜七往那条狭小的巷子走去。
“老爷，您买丫头还是小厮，我这儿都有。”
一个中年男人喊住了夜七，指了指面前两个小孩。
夜七看时，都瘦瘦小小的，一双眼睛惊恐的看着他。
“你是他们的什么人？”
“我是他爹，老爷，我这两个孩子都挺乖的，您买下吧，价格不高，只求您给他们一口饱饭吃。”、
说着中年男人抹起了眼泪。
那样子仿佛还很不舍。
“他真是你们的爹吗？”
夜七转头问两个孩子。
“是。”
两个孩子也抹眼泪。
“既然是你的孩子，你怎么忍心卖掉他们？”
夜七很愤怒！
世间还真有这么残忍的父母。
他自己是孤儿，他都记不得自己究竟是什么原因变成孤儿的。
这会儿觉得或许当年也是这样被父母卖掉的。
“老爷，您有所不知，我们这里连年受了天灾没有收成，家里早就欠粮没饭吃了，卖了他们给他们找一户好人家也算是留一条活路。老爷，您买下他们吧，我闺女叫喜妞，今年九岁了，洗衣做饭带小孩子都会；我儿子叫福娃，今年七岁，也是很乖很聪明的，老爷……”
“欠收？”
夜七的重点在欠收两个字。
“受了什么灾？”
“先是干旱，后来又遭了火灾，再后来，又是洪灾，这三年，我们种下去的粮颗粒无收，还欠着东家的租子，我们真的没办法活下去了……”
从男人的哭诉中夜七知道了他家里上有老下有小，一共有九口人如今没法子只好将这两个大的带出来卖了，也是想给孩子找条活路，二来卖了孩子的银子也好救济一下家里。
夜七听到这里心里难受得很。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铁丝心肠的人。
不成想跟着主子这么多年后也变成了妇人之仁了。
他想掏银子出来告诉这个男人不要卖孩子了。
刚在怀里摸的时候却发同四周有数十双眼睛盯着他。
夜七一个激灵，好家伙，他差点犯了一个错。
虽然他有身手相信自己是可以逃成他们的围堵。
但是，这父子三人未必就保得住手上的银子。、
是的，怀璧其罪。
大家都穷也就算了。
你突然间不用卖儿卖女都有银子吃饭，不抢你还抢谁？
“老爷，求求您，买下我们吧，我们什么活儿都可以做。”
这会儿，喜妞和福娃都朝着夜七磕头。
因为他们刚才也看到这位老爷在掏银子，这会儿却又停了手，难不成是看中了别的人？
“老爷，您买我吧，她太小了。”
冷不丁的，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跑过来径直拉着夜七的手：“我才是什么都可以做，给老爷暖床也可以。”
夜七一把将她甩掉，冷声道：“不用。”
那姑娘吓了一跳，咬着嘴唇眼泪汪汪：“老爷，您干嘛这么凶人家。”
夜七这一次是真正的起鸡皮疙瘩了，转身暴走。
“怎么样”
白素素没注意夜七的脸色，就是关心到底是什么情况。
“回主子，若芳姑姑说得对，他们是穷得吃不饱饭了才卖儿卖女的。”
“为什么，这里不像是穷地方啊？”
一路上看见了还是很多庄稼。
“据那汉子说这几年很倒霉，先是开干，第二年又遇上了火灾第三年是洪灾，这是第四年了，欠了东家很多租子，家里早就揭不开锅了。”
白素素听了心里很是难过。
就有一种感觉，就是自己已经拼尽了全力还是达不到自己想要的目的。
亏得她这些年一直致力于发展经济，努力发展商业，想通过提高商业的税赋然后减少农户的赋税。
最后才发现想要的和现实还是有很大的差距。
卖儿卖女的事在这儿依然还是那么普遍。
白素素就觉得很难过。
“欠租子，就是佃的地来种？”
若芳姑姑很是同情：“那他们的身上的担子更重。他们种地所得收成一亩地也不过两三成了。连续三年欠收，能撑到现在已经是不容易了。”
“那一对孩子真的好可怜。”
夜七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就觉得魂都被那双孩子勾走了一般。
忍不住小声嘀咕。
“你去告诉他，孩子我们买了，让他带过来。”
白素素也看见了。
不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救他们，带到客栈里好一点。
夜七立即过去了。
“老爷……”
那男子一见又是欢喜又是担心。
“走吧，跟我走，我家主子要看看两个孩子。”
“是，老爷。”
汉子连忙抹着眼泪将一双儿女带上跟着夜七走。
到客栈门口的时候他不肯进去。
“我们这种人进去会被打出来的。”
“谁敢，我带来的人，自然能进得。”夜七道：“走。”
刚进店门，店小二就看着那汉子父子三人。
“我带来的。”夜七冷声说。
“好，这位爷里面请。”
然后瞪了汉子一眼：“别在这里哭哭啼啼的，影响我们东家的生意有你好果子吃。”
“不敢不敢。”
汉子连忙擦泪。
小心的跟着夜七往里走。
上了二楼的包间，白素素和若芳姑姑紫菱在那里。
“这就是我家主子了。”
“见过夫人。”
汉子还是挺有礼节的，还对两个孩子道：“赶紧的给夫人磕头。”
两个孩子就立即拜了下去。
“起来吧。”
白素素看着两个孩子心里叹息一声：“紫菱，带了他们去洗手，给点果子糕点吃。”
“是，主子。”
紫菱走过去一手牵一个：“走，姐姐带你们去吃东西。”
汉子看着紫菱带着孩子走，又看着白素素，突然有点慌。
“你别怕，我不会拐了你的孩子的。”白素素明白他的这种慌乱的原因：“你说说吧，怎么会卖孩子？”
尽管夜七已经讲了，白素素还是想再听一遍。
看这到底是他的孩子还是拐来的。
那边，紫菱也是这个意思。
带他们洗了手给了糕点。
喜妞拿着这个糕点眼泪一下就流出来了。
“怎么了，不想吃吗？”
看她不像旁边的福娃，拿了就咬，吃得很香。
“姐姐，我可以将这个糕点留给我妹妹弟弟们吃吗？”
“你家里的？”
“嗯。”
“有几个弟弟妹妹，多大了？”
“三妹五岁，四弟三岁，五弟一岁。”
“家里还有谁？”
“还有爹娘和爷爷奶奶。”
“你爹娘要卖你们，你们心里难不难过？”
“不难过。”喜妞道：“如果不卖我们，全家都会饿死。卖了我们，不仅我们能有饭吃，也能养活弟弟妹妹。”
多懂事的孩子啊！
紫菱听了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你快吃吧，回头你走的时候我再给你带一些。”
走？
那位夫人不买自己姐妹二人吗？
“姐姐，求求您，您给夫人说说，我们什么活儿都会干的，烧火干柴煮饭洗衣我都会，我虽然人小，但是我力气大得很。”
“姐姐，我也会做的。”
吃了两块料糕点的福娃觉得跟了这个夫人以后肯定有不少的糕点吃，这是一个好人家，他特别想留下，也怯怯的开口争取。
“你们太小了，我家夫人是不会买你们的。”摸了摸喜妞的头：“乖，别怕，遇上我家夫人是你们的福气，你们会有好日子的。”
就自家主子那性格，肯定会是将这一家子的难事解决了的。
“姐姐，夫人是菩萨吗？”
福娃突然好奇的问。
这一问将紫菱都问笑了。
“是啊，是菩萨。”
紫菱在宫中当差这么多年，从小宫女一步步走到现在，看过多少贵人风风光光起起落落，不管她们处于什么地步都没有自家主子这么随和心善。
“菩萨会救我们的对不对？”福娃一下就欢喜起来了：“奶奶天天求菩萨保佑，菩萨真的显灵了，菩萨来帮助我们了……”
紫菱看着他天真的样子很是抿嘴笑了。
喜妞手里紧紧捏着糕点，知道自家弟弟像个二傻子却没有阻止。
因为她也没明白这个漂亮姐姐话里的意思。
“来吃吧，等会儿你爹会带你们回家的。”
紫菱往喜妞手里塞了两块糕点：“吃，回去的时候姐姐再为你准备一些带给家里人吃。”
喜妞不敢相信还有这样的好事。
但是漂亮姐姐不会骗人。
喜妞拿着糕点小口小口的咬。
“甜不甜？”
“甜。”喜妞这辈子都没有吃过这么甜的糕点。
“生活虽然苦，但是我们要记得也有甜的时候。”紫菱摸着她的头：“苦过了就会全是甜，喜妞，你的名字很好，以后也一定要欢欢喜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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