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夏浑然不知自己无形中又招惹来了一个桃花。

    不过就算她知道,估计也已经习以为常。

    因为长得好看,从小到大她身边总是不缺追求者。

    这会冬夏正交钱给连队,想给原主在海城的好朋友打一封电报。

    是的,这是原主唯一的一个女性朋友,也是初高中玩得最好的同学,叫池娟娟。

    池娟娟住在她家隔壁大院,就在之前阎家楼下。

    也是因为池娟娟的“助攻”,当初原主才能轻而易举地勾引阎家两兄弟。

    不过阎文伟海难去世后,阎父被调升职,他们一家人就搬回了老家冰城。

    池娟娟家里人也在军政单位工作,虽然没阎家这么厉害,但也颇有能量。

    冬夏打电报给她,就是想打听一下阎政扬退役飞行员的确切原因。

    尽管冬夏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但还是想求证一番。

    连队是没法打电报的,得通知到农场上面。

    工作人员道:“一个字七分钱,十个字起打。”

    冬夏交完钱就离开了,拿上饭盒顺路去食堂打饭。

    路上走得她腿软,面露苦色,心想以后要是有机会一定要想办法弄一台自行车回来。

    在食堂冬夏遇到了罗玉玲。这回她学聪明了,端着饭盒走到冬夏身边坐下,搭讪的前后意思,是想找冬夏互帮互助。

    大概是在宿舍里受了冷遇欺负,在荒僻异乡她看到曾经讨厌的冬夏竟也生出几分老乡看老乡,两眼泪汪汪之相惜感。

    “……冬夏,你看咱们都是海城人,我以后肯定是要嫁给阎大哥的,你又曾经是他弟妹,咱们怎么着,也是有裙带关系。你要是愿意对我好,让我搬出去住,我的钱都给你花!”罗玉玲怕她不相信,说着从兜里掏出两张大团结和零碎钞票。

    冬夏嘴角抽了抽,道:“这是你家里给寄的吧。”

    罗玉玲不好意思地点头,低声道:“我前两天才收到他们的包裹,被子衣服什么的都给我寄来了。其实他们不知道我瞒着家里偷偷下乡,还把我骂了一顿。”

    这会罗玉玲再没有之前猖狂、睥睨指使的态度。

    冬夏瞅着她眼角下的青黑和满脸疲惫,感觉她有种受到社会毒打已老实的既视感。

    想来在包桂芳那个集体宿舍,她过得并不好受。

    但罗玉玲未免也太傻白甜了。

    这么大一笔钱,说给就给。

    冬夏眯了眯眼,问她:“你为什么要瞒着家里下乡?既然你家里都同意你跟阎政扬的婚事了,你直接嫁过来不就好了。”

    罗玉玲垮着脸道:“我倒也想啊。其、其实我家里不知道我跟阎大哥的事儿,已经给我买了一个供销社售货员工作了。是我喜欢阎大哥,他妈私底下来找我说可以让我当他们家儿媳,让我上北大荒下乡追随他的脚步,每月给我额外十块钱补贴。”

    冬夏听到这儿挺无语的。

    要是像她一样被逼无奈下乡也就罢了。

    好好一个城里人,工作家里都给安排好了,居然傻到恋爱脑自己报名下乡。

    “你这是被他后妈给诓了,以后你指定后悔。”冬夏道。

    罗玉玲有些不乐意,道:“要是真能嫁给阎大哥,我才不后悔!豁出一切我都愿意?”

    冬夏:“但问题是你能嫁给他吗?”

    罗玉玲:“……”扎心了。

    和冬夏猜想的不错,罗玉玲口中所谓的自己是他未婚妻,不过是她单方面杜撰出来的。

    俗话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阎政扬的那个后妈,八成不安好心。

    被冬夏这么一说,罗玉玲也醍醐灌顶意识到了不对劲。

    叶云芬嘴上说会跟阎政扬打好招呼让他在北大荒好好关照她,可根本没有这一回事。她反倒被阎政扬给无情赶出了门。

    眼下被分配到雁窝岛这么偏僻的地方,又不能随便出去,她想跟阎政扬见面都不知猴年马月了,更别说跟他结婚。

    想到这里,罗玉玲更是激动地死命把钱往冬夏手里塞,恳求道:“冬夏,求求你了,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你要是能撮合我和阎大哥见上面,我什么都愿意给你!以后家里给我寄的钱、吃的粮食,我全部都送给你!”

    冬夏无语,反手把钱塞了回去,并拢紧罗玉玲的手示意她别再挣扎,平静道:“这个事,我帮不了你。你知道阎政扬也很讨厌我,他们都认为是我害死了他弟弟,你觉得他还会给我好脸色?”

    罗玉玲面色一阵青一阵白。

    冬夏道:“我的建议是你把这笔钱好好留着,用来吃饭、买粮食买厚衣服过冬。你刚来咱们连队都还没有兵团身份,没有工资粮食关系补贴,你只能下地劳动赚工分。这样一年到头,怕是连吃饭都困难。”

    罗玉玲心里不舒服,但也不得不承认她说的对。

    来到北大荒的这些日子,罗玉玲亲身体验了在这里生活有多么艰苦!

    可她不想承认,自己是被叶云芬给骗了。

    说不定有那万分之一的机会可以嫁给阎政扬呢?

    冬夏看她变来变去的表情,只能说言尽于此,默默地吃完饭盒里的包子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

    海城。

    叶云芬刚从医院下班回来,就受到了得知消息赶过来的罗家人集体围攻。

    其中数罗母郭倩战斗力最强,冲上前就差点把叶云芬薅下来,嘴里不甘示弱地大骂着:“叫你怂恿我家玉玲下乡!你这个毒妇!忒毒!死女人,有你这么当后妈的吗?难怪你儿死了。你特码了贱得要命”

    农村出身的郭倩那嘴巴骂人都不带重样的,直接让自诩文化人的叶云芬愣在当场,硬是被她揪住头发毫无还手之力。

    “你你放开我!”

    罗家在鞋厂扛大包的大儿子不好对一个女人动手,就在旁边不满道:“叶阿姨,你好歹也是咱们大院的长辈,怎么这样做事的?你想要儿媳妇可以给彩礼明媒正娶啊,把我妹妹拐骗下乡是什么居心?”

    “是嘞。”二儿子在一旁阴阳怪气道:“我瞧你们家,也不像是缺那点彩礼。”

    郭倩更是跟疯了一样咬着叶云芬不放。

    “我们家刚砸锅卖铁给闺女找好工作,现在人被你逼下乡了,你说吧,你要怎么赔?!我女儿往后十几年的青春,你要怎么赔偿?”

    他们一行人闹出的动静太大了,很快就引起了大院众人的注意。

    有看热闹的,也有赶紧上前劝架的。

    毕竟叶云芬嫁的老公身份在他们大院可不简单。

    “罗她家的,你别冲动。咱有话好好说,可别动手……”陈春英上前劝道。

    郭倩继续薅着叶云芬头发,撕心裂肺叫喊道:“我女儿差点被她逼死,你让我怎么好好说——我要上公安告你!别以为你家有权就可以嚣张,公安不管,大不了我撞死在省政府门口。光脚不怕穿鞋的,咱们走着瞧!”

    叶云芬脑袋嗡地一声,身子一软,竟就要当场昏过去。

    陈春英搀扶着她,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哎真是的,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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