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吓了一跳，赶忙把沈小万搀扶到旁边的空地上去。
冬夏也放下手中的事上前给他诊脉查看病情。这一把脉，她就知道，沈小万绝对不止吃了半个土豆。发芽的土豆会产生一种毒素，即龙葵碱。这种毒素如果只是轻微，身体可以自行排出。
像他这样直接晕倒甚至脉象紊乱的征兆，恐怕是服用了大量。
“小万情况怎么样？”许大军着急地问道。
冬夏道：“有点严重。”
她掐了一把沈小万的人中，少年徐徐睁眼醒来，下一秒身子却陡然抽搐！
冬夏赶紧从随身包，也就是空间里取出银针，给他一通针灸，这才止住了他急促的呼吸和血压。
沈小万起来后，第一时间就直奔外面厕所。
冬夏让人给他泡了点糖盐水备着。一会他拉脱力了刚好可以回来补充。
包桂芳整个人都看得傻眼了，喃喃道：“吃了发芽的土豆有这么严重吗……”
她记得小时候家里也有人误食，但也没见这么吓人的症状啊？
冬夏收拾好银针，解释道：“这种状况因人而异。沈小万同志可能是过敏发作。”
“这回可是多亏了冬知青，她的医术可真厉害！”
众人刚才目睹了这惊险的一幕，纷纷夸赞。
许大军也松了口气，扭头眨眨眼笑道：“谢谢你啊冬知青。”
冬夏知道他这是在谢自己没有说出沈小万偷吃大量发芽土豆的事实。
事实上，她也有些于心不忍。
沈小万看着太矮小了，是他们这一批男知青里最小的，瞧着就跟一个小男孩似的，根本不像是能来下乡的。
听说，他今年才十四岁，是家里父母给谎报了年龄硬逼着他代替家里哥姐下乡。
而沈小万又没有军团编制，吃食堂的话工分都不够粮食的。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他恐怕也是饿的没办法了，才会去偷食堂发芽的土豆。
人都是有同情心的。
他这会差点去掉半条命，其他知青都打算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知包桂芳却依旧拿此事不放，等下午肖德胜过来的时候向他告状：
“报告肖场长！我们连队出了一个蛀虫，偷吃公家粮食，挖社会主义墙角，薅社会主义羊毛！”
声调那叫一个群情激愤、抑扬顿挫。
肖德胜隐隐有些不耐烦。
他平日里要处理连队的事务太多了，其实不见得想关注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但包桂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他提了，他也不能当作没看到，只得问：“是谁犯错误？偷吃了什么粮食？”
包桂芳便把事情经过跟他讲了一遍。在听到偷吃的粮食是发芽土豆，且偷吃的人是一向困难的沈小万后，肖德胜沉默了。
半晌，他才道：“那就让沈小万同志晚上写一份检讨交上来，取消年底评优资格。”
包桂芳似有些不平，觉得这个惩罚太轻了，但在肖德胜威严的目光下最终不敢说什么。
解决完这个小事，肖德胜朝冬夏走过去，脸上洋溢起慈祥的笑容：“冬夏同志呀，跟我过来一趟……”
冬夏冷不丁打了个鸡皮疙瘩，问他什么事。
楼下大会堂人多嘈杂。
肖德胜把她带到了楼上办公室，也就是两间简陋的阁楼，这才不好意思地说明自己的来意。
原来是这两天外面下大雪，雪压弯了电线杆，停电了，他想让冬夏帮忙去检修一下。
冬夏也不希望连队停电，可是……
她望向外面一片白茫茫的雪景，面露为难道：“肖场长，现在外面太冷了，我又是个女孩子，没法爬上爬下啊。”
“哎。”肖德胜也在发愁。
这冬夏电工做得是厉害，但问题她是个女同志啊！还是连队里出了名的娇弱美人，艰苦的农活都没怎么干过，你怎么能指望她跟铁道兵一样在零下几十度的寒风中去检修电线。
再说这会大家都在会堂屋里暖和地休息呢，让她一个人出去受冻也不公平。
“要是咱们连队有其他人才，我也不来难为你了……”肖德胜长叹一口气，又劝道：“你再想想，或者收个徒弟教人？你要是愿意的话，我再给你安排一个连队技术员的工作岗位，每月上涨10块钱工资。”
让冬夏在这大雪天的出去检修是不可能的。
收徒弟还差不多。
她想了想道：“收徒弟也给我安排工作岗位和涨工资？”
肖德胜点头，“那必须。”
冬夏：“那能给我徒弟也安排技术电工岗位吗？”
肖德胜道：“等他学成出来了当然可以，还有额外补贴，咱们连队如今就缺这种人才。”
冬夏思索片刻后便答应下来。
她其实也早想把这个技术教给别人了，否则每次连队电力出现点问题都要喊她，她多费劲。
再说电工也不难，只是需要胆大心细能吃苦罢了。
肖德胜把选徒弟的权利全权交给她，唯独只有一个要求，要是男同志。
这倒不是性别歧视，而是对女同志的优待。
不然哪个女同志，你说谁想在这个气温跑到外面冒着生命危险去检修电线杆子。
这么一想，冬夏就想到了沈小万。
这小子其实为了吃饱饭，挺拼，挺能吃苦的。
听说今年顶着暴雨抢收，小小的个头，拿了别人双倍工分。
不过即便如此那也不够他吃饭的，反而让他瘦小的身体看起来更加可怜。
正好这时沈小万拉完一脸虚弱地回来，冬夏便把他叫到角落，询问他的意见：“肖场长说队里缺个电工让我收徒弟，你想学这个不？学成之后能转正兵团编制每月拿津贴，还比别人多五块钱补贴。”
沈小万一听眼睛就亮了，看着她跟看旧社会观世音菩萨一样。
“还有这种好事？”
“不过要能吃苦。”冬夏指了眼窗外道：“看见外面大雪没？这个天气，你得出去爬到电线杆上检修，而且你得不小心。电这玩意不是开玩笑的，你要没留神就可能被电死。”
沈小万却还是咬牙道：“冬夏姐，我想跟你学！”
比起被电死，他更怕吃不饱饭！
要不是冬夏，他今天可能就中毒肚子活活疼死了。
“行。”冬夏便欣然收下了这个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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