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卷在浴桶里待了两刻钟,在反复思考如果淹死在这儿会不会再倒带重来的问题时,萧兰亭回来了。

    隔着屏风,萧兰亭询问婆子:“她还没起?”

    “少奶奶在沐浴。大少爷您最好进去看看,少奶奶方才出来看到这……有些不太开心。”

    脚步声缓缓逼近,云卷赶紧出了浴桶拿起长巾裹住了全身,恰好这时萧兰亭从屏风后走了过来。

    二人四目相对,萧兰亭看她羞愤又敢怒不敢言,忍不住哼笑:

    “脸皮这么薄……放心,他们不敢传我的闲话。换衣裳,我带你去前院请安。”

    云卷咬着口中软肉。

    衣裳在萧兰亭身旁的桌上,而萧兰亭抱臂靠着屏风,大喇喇盯着她丝毫没有要出去的意思。

    云卷心一横,快步上前捞过衣裳,背对萧兰亭飞快更换。

    身后的目光灼热的无法忽略,云卷颤着手系好衿带,转过了身。

    “好了,走吧。”

    “等等。”

    萧兰亭懒懒抬手,解开她系的乱七八糟的衿带。

    “急什么,衿带都不会系,快把自己捆成粽子了。”他动作不疾不徐。

    二人贴的极尽,呼吸近在咫尺,云卷盯着那双交错在衿带中纤长的手指愣愣出神。

    “好了。”

    萧兰亭的吐息打在她耳畔,云卷才发现不知何时他整个人已经压了过来。

    云卷向后退去,可萧兰亭蓦地掐住她的手腕,失了平衡的云卷一头栽进萧兰亭怀中。

    “你干什么!放开我!”

    云卷挣扎,可萧兰亭力气大的不行。

    他俯下身悬在云卷脸侧,磁性的声线恶劣道:“这么容易害羞,和昨晚床上的你可不太一样……”

    “我的娘子,床上床下还有两副面孔?”

    萧兰亭垂着眸,眼前人莹白的耳尖红的像宝石,萧兰亭舌尖抵了下犬齿,忽然一口咬了上去,轻轻磨咬。

    云卷眼眸瞪大,用力推开了萧兰亭。

    “你!”云卷喉头滚的厉害,气急败坏:“你要不要脸!”

    “我们可是夫妻啊。”萧兰亭指腹抹过嘴角,眼神里的掠夺和欲望丝毫不遮掩。

    他笑眯眯的说:“夫妻间,不是很正常吗?”

    “……”

    “我们以后要做的事还有很多,如果你还没适应,趁早习惯吧。”

    萧兰亭桃花眸中暗色流转,意味深长。

    ……

    云卷跟在萧兰亭身后穿过幽长的环廊,她默默看着萧兰亭挺阔的背脊,神色郁郁。

    短短一夜,萧兰亭颠覆了她上辈子对他的认知,昨夜同房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不代表她想和萧兰亭有过多纠缠。

    在她印象里萧兰亭明明是个很难搞的人,他年少有为,十六就中了武状元到了兵部任职,后调进锦衣卫。

    萧兰亭今年二十五,已经是北镇抚司的指挥使,不论是皇帝还是太子都对他寄予厚望。

    他是皇帝和太子最倚仗的人,是最锋利的刀,最听话的走狗。

    这个人难搞的程度除了他嘴毒阴翳,心狠手辣,而且油盐不进,软硬不吃,曾有人想通过他讨好太子打通关系,给他送金银美人,萧兰亭不但不收,还像疯子似的追着人咬,挖出人家不少黑料,逼得人连夜带着家眷逃离燕京。

    云卷想不通,上辈子活的跟太监一样的宗室工具人,怎么在她跟前性情大变。

    总不能是她天赋异禀吧。

    云卷自嘲一笑,她自知不是什么有趣的人,她的世界四面都是围城。

    想不通的云卷干脆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既来之则安之。

    二人来到前堂,刚迈进内院便听见颍川侯的怒吼。

    “那个逆子!还不去把他给我抓回来!我今日若不打死他我就不是他老子!”

    秦氏劝说:“老爷,明予定是事出有因,您先喝口水,妾身已经让人去追了。”

    “放屁!他有什么理由新婚之夜抛下妻子去妾室院里,还一大清早跑去青楼喝酒!逆子,把我的脸都丢光了!”

    云秀屈辱的哭声掺在其中。

    云卷和萧兰亭正巧来到门口,云卷十分惊讶。

    昨夜萧明予又去妾室的院子里了?

    不对啊,娶到了心仪的白月光,竟然还会新婚夜抛下云秀去见妾室?

    管家高声道:“大少爷,大少奶奶!”

    云秀双肩一抖,她朝云卷看来,通红的眼里写满了怨愤和妒恨。

    “父亲。”萧兰亭平静的冲颍川侯见礼。

    云秀跟着欠身,也喊了一声。

    “你们来了。”颍川侯面色稍霁。

    秦氏脸上笑意全无,看云卷二人的眼神充满了恶意。

    颍川侯揉着山根说道:“坐吧,往后都是一家人不必拘束。”

    秦氏咳嗽了声,候在一旁的婆子捧着茶盏走上前,秦氏调整坐姿一脸傲慢的看向云卷。

    云卷拿起茶盏,恭敬弯腰,“父亲,请用茶。”

    颍川侯接了过去,这关好过,就是秦氏不好打发。

    云卷心里轻叹一口气。

    上一世秦氏认为她庶女的身份配不上萧明予,对她百般刁难,即便这辈子她嫁了萧兰亭,但秦氏和身为庶长子的萧兰亭一样有很大矛盾,她估计依然逃不掉。

    尤其秦氏为难不了萧兰亭,估计会把火都撒在自己身上。

    果然,云卷递茶过了好半晌,秦氏都没有接。

    茶水已经温了,并不烫手,只是要长时间保持低头弯腰,满屋还有许多丫鬟婆子看着,难免屈辱。

    下人都会拜高踩低,今日见她不受婆母待见,明日就会和秦氏一样轻视她。

    云秀看到这一幕暗暗吐了口浊气,顿时神清气爽。

    昨夜被萧明予抛下独守空房的郁闷不甘也扫除了许多。

    转念想想,她也没必要太担心,即便昨夜自己独守空房又如何,云卷也一定是这个下场。

    她迟早会和萧明予圆房,而云卷会和前世的自己一样,整整一年都活在冷遇中!

    颍川侯眉头微皱,瞥了眼秦氏示意她见好就收,秦氏这才恩施似的伸手要接过茶盏。

    这时,一只手抢在秦氏前头接走了茶盏,秦氏面皮一僵,云卷不解的抬眸。

    萧兰亭当着众人的面,慢条斯理的把茶水倒进了一旁的痰盂里。

    那双淡漠的桃花眸不含笑意的时候,冷的让人心惊胆战。

    “母亲不想喝这盏凉茶,那就换一盏。”

    他拎起茶壶又倒了杯,滚烫的茶水冒着热气,萧兰亭牵过云卷,包着她的手端起茶盏,递到了秦氏眼下。

    “这次是热的了。”

    “母亲,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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