宵禁后,整个侯府都安静了下来,云卷刚嫁来一日,跟院子里的人都不认识,唯一亲近的皎月还在后面的丫鬟房。

    云卷前十八年过得都是这样安静的日子,可不知为何,今日她却隐隐觉得孤单。

    云卷抱着书在暖炕上,房内无人她便放开了,或躺或趴,总之就不像个长房媳妇的样子。

    她时不时瞥一眼门的方向,又一次落空后,云卷丢开书低头埋进双臂间。

    今晚,萧兰亭还会回来吗?

    其实云卷心里有些后悔,晚上那会儿她误会了萧兰亭,骂了不好的话,还未跟他道歉呢。

    正想着,下一刻云卷就听到门打开的声音,她眼睛一亮,迅速从炕上爬了起来。

    萧兰亭脱下狐氅挂在衣架上,神色自若,没有半点异样。

    这里是他的地盘,他回自己的屋子睡应该没有问题吧?

    迈进里屋,他昨日刚拜堂成亲,今日因房\事不和谐骂他是畜生的小妻子,正端坐在暖炕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你回来了……”云卷不太自然的说道,她偷偷扣了扣寝衣。

    云卷并不是很会和夫君相处,她和萧明予上辈子的模式和儿子老娘似的,不具备参考价值。

    但她知道,至少她该服个软,跟萧兰亭道个歉。

    萧兰亭看出了她的意思,他故作不知,冷淡的嗯了声,便走到衣架旁背对着云卷脱衣解带。

    萧兰亭耳朵一直听着身后的动静,轻轻的脚步声停在他身后。

    云卷探头探脑,举起手里的参汤,“喝了吧,对身体好的。”

    泛着中药味的参汤直打鼻子,萧兰亭气急反笑,“你这是……报复我呢?”

    自己上午给她一碗汤,她这就还自己一碗?

    亏他还以为云卷是要为那声‘畜生’,向他示好道歉。

    这个小羊崽子!

    “谁说的!”云卷瞪圆了眼,“这个参汤是我让李妈妈煮的,李妈妈说很补,对身体好的。”

    她顿了顿道:“你以后还是多吃些补药吧,人太体虚的话,就容易……英年早逝。”

    “……”

    萧兰亭深吸了一口气,从云卷手里夺过汤碗,森然道:“再胡说八道,我就让你试试我是不是‘体、虚’”

    他着重了最后两个音,云卷愣了片刻后脸就慢慢红了起来。

    “不是,我不是说那个虚,我是说……”云卷自暴自弃,“总之你要多关心关心自己的身体!别太累了,也别……生病。”

    “我从不生病。”

    萧兰亭一口闷了汤药。

    是不生病,但一生就是大病,直接把自己送走的那种。

    萧兰亭留了身亵衣,往床边走去,“睡吧,时辰不早了。”

    他一扬手,屋内就暗了,云卷嘴巴张大,心中感叹萧兰亭武功厉害,不过吹个灯至于如此吗?蜡烛不就在他边上?

    “愣着做什么?过来。”

    “哦。”

    云卷借着一点月色走到床边,乖巧爬上了床,按理说夫妻同睡一般都是妻子睡外边,方便夜里给夫君倒水,递东西。

    可萧兰亭似乎更喜欢睡在外边,云卷正打算从他脚底下绕进去,就听萧兰亭轻啧了声。

    “这么磨叽呢!”

    “唔!”

    他伸手一拉,云卷整个人栽在了他身上,她手忙脚乱乌龟似的挣扎起来,床帐里没有月光,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云卷也不知道她的手无意间触碰到了什么东西。

    萧兰亭闷哼了声,忍无可忍抱紧了她。

    “再动我今晚说的话就做不了数了。”

    云卷像被点了穴,当真一动不动了。

    萧兰亭平息了片刻,才松开了一些力道,云卷调整了一下睡姿,把锦被盖好。

    床帐内自成一个世界,云卷能听到萧兰亭的呼吸和心跳,近在咫尺。

    她犹豫了许久,终于开口:“今天晚上的事……对不起。”

    萧兰亭淡淡应了声:“嗯。”

    “我不是故意骂你……畜生,我真以为你要硬来,所以我才……”

    云卷抬眸看向萧兰亭,认真的说道:“你以后不要吓我了,我会当真的。”

    “还有那种事……其实做的太勤不好,很伤身的……”

    云卷今天睡多了,现在毫无困意,她想既然话赶话说到这里了,就干脆说得再清楚些。

    “我爹你知道吧,他娶了十几个姨娘,年轻的时候他就是毫无节制的挥霍,结果到了这个岁数,四处寻医问药。”

    萧明予那家伙也是,云卷上辈子跟守活寡似的。

    “我爹的事是我偷听姨娘和其他人聊天说的,府里的姨娘都知道我爹不行了,他还打肿脸充胖子,越是不行越要四处纳新人。前年的时候,新姨娘有喜,我爹脸色可难看了……”

    云卷并不是话多的人,但她今夜精神亢奋,有些控制不住嘴。

    萧兰亭虽然不回答她,但云卷能感觉到,他在仔细的倾听,云卷心里很满足。

    喋喋不休到口干舌燥,云卷眼皮才开始打架。

    “萧、萧兰亭,我们,好好过吧……”

    帐内安静了下来,片刻后,平缓的呼吸声响起,萧兰亭别过头看着云卷的脸。

    虽然模糊不清,但他竟能在脑海中描绘出这个人的眉眼。

    明明,他们成婚才不过一日,婚前他也只是隔着屏风,见过她一面而已。

    萧兰亭眉头缓缓皱起。

    他今年二十有五,十三岁起就有人往他房里塞人,那些女子环肥燕瘦者有,倾国倾城小家碧玉者也有,可他一张脸都记不住,更别提升起什么情\欲,萧兰亭一直认为,他是不重欲的。

    即便和云卷有了首尾,他最初的目的也是过颍川侯那关。

    但今天……他今天为何会那么急色,那么失控……

    其实若不是云卷挣扎的厉害,甚至不惜说谎来躲避,萧兰亭说不定真的会做到最后。

    萧兰亭抬起手,缓缓压在云卷脖子上。

    纤细的颈下脉搏平静的跳动着,只需要他轻轻一用力,这个不安定因素就会被彻底抹除。

    她是庶女,爹不疼娘不爱,没有人会在意她的死活。

    萧兰亭手指缓缓缩紧,熟睡中的云卷发出不满的嘤\咛,直接翻过了身。

    萧兰亭望着空空的手掌,做了个虚握的手势。

    罢了。

    一个可有可无的小妻子,床上的伙伴,床下的空气。

    留着也不会改变什么,只是无聊生活的调剂品而已。

    萧兰亭看着云卷的后背,觉得不爽,将她身子翻了回来正对着自己,把她抱进了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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