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东方知道,这两个骑摩托车的,一定是来盯他和徐美凤的。事不宜迟,要赶紧离开火车站。
陈东方背着行李,徐美凤在前面带路,两人一溜烟地来到不远处的汽车站。
一个售票员正站在中巴车前喊,“特区方向,马上发车了!”
这是一辆发往福沺区的中巴车,路经莞城、太平、保安、南投,然后进关就到特区了。
(因不得已的原因,实际地名只能进行处理,非常抱歉)
徐美凤问道,“到福沺区多少钱?”
“55!”
徐美凤买好票,两人上了车,在后面找了个座位,中巴车很快启动了。
摩的司机围着中巴车转了一圈,并没有跟上来,陈东方这才松了一口气。他看着自己身边的徐美凤,问道,“嫂子,你在酒店是做什么工作的?”
徐美凤左右看了看,小声说道,“公关经理”。
“什么是公关经理?”陈东方的声音大一些,前后左右的人都来看他。
徐美凤脸一红,凑在陈东方耳朵边道,“和经理差不多,主要维护客户关系。”
陈东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心里却想起哈大海的话,“你下面是镶金还是镶钻,能挣那么多钱?”
陈东方看着徐美凤,心想,嫂子身上有不少秘密啊
正在胡思乱想,陈东方突然感觉到车子停了下来!
这时已是晚上八点,车子停在路边,周围见不到高楼大厦。陈东方想,应该是出了羊城。
车门打开,上来了两个手握钢管的年轻人,两人胳膊上都有大片的文身,前面那个纹的是大大的蛇头。
陈东方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有一点紧张。
这应该是那个刀片哥的部下吧
陈东方眯着眼睛,双拳紧握,蓄势待发。
他从小跟堂叔陈二虎学习武术,对付四五个人不在话下。
没想到这两人上来后,开始收车票钱。
“天黑不好走路,每人加五十的车票钱!你们把钱准备好!”
车厢里一阵议论,但纹蛇头的年轻人伸出钢管,在手上重重一敲,大家立刻闭上嘴开始掏钱。
收到中间部位,一个中年旅客质问道,“我们是交了钱的,怎么还要加钱”
蛇头抡起钢管就砸在中年旅客后背上。
“让你掏你就掏,啰嗦什么!”
中年旅客乖乖地闭上了嘴,老老实实拿出钱包。
徐美凤也心疼地掏出钱包,陈东方看到她钱包里除了一张百元钞票,再就有几张十元的了。
陈东方出发时一共装了300元,买火车票135,再加上花了点零钱,还剩160块。
蛇头走到陈东方跟前,挥着钢管,瞅着陈东方,“补票。”
陈东方指指自己,又指指徐美凤,意思是两个人。
“别哆嗦,补票!”
徐美凤刚拿出钱,被陈东方压下了,他掏出自己的刑满释放书,递了过去。
“老子要钱,你给我张纸干什么?”蛇头口中虽然骂着,但还是揭开看了一眼。
他的脸色立刻变了,又看了看陈东方的板寸头。
陈东方刚从牢里出来没几天,头发还没长长。
他沉声道,“伤人致残,三年,刚出来。”
前面的年轻人问道,“蛇头,怎么了?”
“遇到一个坐花厅的。”
“坐花厅”在广东话中是坐牢的意思。
“算了,不收了”
蛇头把证明还给陈东方,转身下了车。中巴车继续前行,忽然车里有人叫了起来。
“怎么不走高速?”
“对啊,为什么走107国道,这比走广深高速要慢好几个小时”
售票员却根本不理会,大家嚷嚷了几句,慢慢沉寂了下来。
徐美凤低声对陈东方道,“走107国道省高速费,还能沿途卖猪崽……”
“什么是卖猪崽?”
“就是拼车……”
徐美凤说话的声音特别温柔,一股热气吹到陈东方耳朵里,痒痒的。
中巴车继续沿107国道前行,半小时后在新唐镇停了下来,开始“卖猪崽”,把相同目的地的人分到另一辆中巴车上。
徐美凤大概是困了,低头打着瞌睡,最后头靠着陈东方的肩膀睡了起来。
陈东方闻着徐美凤身上的香味,心想嫂子唯一的缺点,就是爱洗澡,太浪费水了。嫂子不管多忙多累,晚上总要洗澡,嫂子洗完澡的水,都是香喷喷的。
不知不觉,中巴车已经到了莞城,在鸿福路口停下。
明亮的路灯下,陈东方看着鸿福路口那块巨大的广告牌,最上面是“八一联网传呼台”七个大字,下面是,两组数字,这是传呼台的号码,前面的数字是人工台,后面是自动台。
广告牌中间还有一行字:八万里飞行传讯,一声呼军民情深。牌子左面是一个军人敬礼的样子。
陈东方再往下一瞅,立刻紧张了起来!
那个敬礼军人下面,有四个人跨在摩托车上,正和车上的售票员说着什么!
陈东方以为彻底摆脱了飞车党,没想到这些人已经等在这里了!
不一会儿,售票员上了车,走到陈东方面前,细声和气地说,“靓仔,他们找你有事情要谈”
“您下去好好谈谈,我们等您”
陈东方不可能当缩头乌龟,更不可能连累车上的人,更何况车上还有他的嫂子。
他二话没说,站了起来。
徐美凤也醒了,她脸色惨白,看着外面的飞车党,颤抖着对陈东方说,“东方,别下去!”
陈东方安慰道,“嫂子,你放心,我一会儿就回来。”
陈东方走到前车门处,拿起售票员的钢管,便下了车。
收拾这四个人,他自信还对付得过来。
哪想到他脚刚落地,司机一踩油门,中巴车屁股冒着黑烟跑了!
关键是徐美凤还在车上!
陈东方顿时怒火熊熊。
妈的,在羊城打个架,害得老子饭都顾不上吃,饿着肚子往特区跑!
老子已经跑路了,你们竟然追到莞城来!
而且害得自己弄丢了嫂子!
那股滔天怒火不发泄出来都不行。
陈东方二话不说,钢管抡得呼呼生风,朝着四个飞车党冲去。
堂叔陈二虎告诉他,打起架来,横的怕愣的,愣得怕不要命的。
这四个飞车党都是打架充数的角色,哪见过这种上来就拼命的架势,气场上便输了七八分。
不一会儿,陈东方就把他们干得人仰马翻。
此时,恰好一辆皇冠轿车慢慢驶过,副驾驶上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他头发带卷,戴着墨镜,穿着白色衬衫,左手握着摩托罗拉手机正在打电话,右手握着bb机,面前还放着宾奴真皮手包。
“停一下车。”这人看到陈东方单方面碾压飞车党,便摘下墨镜,目不转睛地看起来。
司机道,“姜哥,这小子蛮能打的。你不是想给蓝总找个保镖吗?我看这个合适。”
“能打的比比皆是,关键还要看有没有脑子”
这时陈东方已经把四个飞车党打倒在地,他踩在一个人的伤腿上,威风凛凛地用钢管指着,“还敢不敢跟着了!”
脚下那个人抱着腿,连连哀嚎。
“大哥,我们也是不得已啊,刀片哥打了传呼过来,让我们拦你”
“刀片哥势力很大,在关外,大家都卖他的面子”
陈东方哼了一声,把脚从伤腿上拿下来。
“今天老子不想惹事,就放了你们。说,我要去特区,到哪里坐车?”
飞车党还没来得及说话,姜哥已经把头探了出来。
“靓仔,去哪里?我捎你一程。”
陈东方转身,疑惑地看着姜哥,“我要去福沺。”
“正好顺路,上车吧!”
陈东方对这二人抱有警惕,但他担心刀片哥的人再追来,又想四个人都打得过,更何况车上才两人。
而且这人一看就是做生意的,不像是打打杀杀的人。
陈东方扔下钢管上了车,道了一声谢。
车子从鸿福路口上了莞太路,陈东方突然看到前面有一个人站在路边,正是徐美凤!
陈东方立刻喊司机停了车。
原来中巴车跑路后,徐美凤担心陈东方出事,最终逼着司机停了车,自己回来寻找陈东方。
徐美凤上了车,十几分钟后,拐到广深高速收费站入口。
陈东方注意到,姜哥多看了徐美凤两眼,又问陈东方什么情况,陈东方只说是高中毕业,跟着嫂子出来打工。
“福沺是关内,我们要从南投检查站过去,你们办了通行证没有?”
“嫂子有通行证,我没有。老板,你能不能把我带过去?”
姜哥笑了,“在检查站,只要你脑袋足够灵活,就可以混过去。”
这是暗中拒绝了陈东方。
一个小时后,到了南投检查站,姜哥指着前面道,“那就是检查站,我们把车开过去,在站里等你们四十分钟。”
陈东方和徐美凤下了车,车子驶到关口,检查员看到姜哥,客气地问道,“姜哥回来了?”
“回来了,”姜哥扔过去两盒烟,“小吴,你给验证厅的老孙说一下,有个叫陈东方的,他没有通行证,不能让他过。回头,我请兄弟们吃酒。”
“放心吧姜哥!”
车子过了关卡,进入检查站广场停下,司机问道,“姜哥,你吩咐了孙哥,里面做假证的不能帮陈东方,值班的也不会收他的钱,你让他怎么过关?”
“那就不是我的事了。我等他四十分钟,如果连个关都过不了,他就是进了特区也混不出名堂。”
“我需要一个有头脑的保镖,不要那种只会打打杀杀的笨蛋。”姜哥回答完司机的话,又下了车,点着一支烟,自言自语地说,“不过他那个嫂子是真漂亮啊,很像关外鼎鼎大名的红蛇姐。听说红蛇姐已经金盆洗手了,真是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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