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翊在观察秦江河。

    浓眉大眼,胡茬密布而凌乱,有一种粗犷的豪气。

    秦江河同时也在观察沈翊。

    眼前的青年衣衫褴褛,多有破洞。

    十分不讲究。

    但是那一双剑眉星目却是让人尤为印象深刻。

    结合他昏迷前的记忆。

    应该是这青年解决了来追杀他的巨鲸帮头目,救了他一条性命,并将他带到了这里。

    那伙儿头目身手不差。

    沈翊能安然无恙地解决对方,并将他带到这里,他的实力确实不容小觑。

    秦江河在脑海中理清了来龙去脉,深吸一口气,双手抱拳,缓缓开口:

    “秦某多谢小兄弟的救命之恩。”

    沈翊笑着回礼:

    “秦堂主,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不是行侠仗义不求回报的任侠。”

    秦江河咳嗽两声。

    发出一阵乐呵呵的豪爽笑容:

    “小兄弟敞亮。”

    “你既救了我,所求为何?”

    沈翊不再高高站着,而是在秦江河对面盘膝而坐,与之平视。

    这一举动让秦江河心中稍稍抒怀。

    心觉沈翊并非一个孤冷高傲之人。

    “我为求武。”

    沈翊吐出四个字。

    秦江河目露疑惑。

    沈翊笑了笑,继续解释:

    “我练家传武学,上有所限,故此踏入江湖,欲求索更加高深的武学传承。”

    “秦堂主是怒潮精锐,亦是一堂之主,想必定有些功法诀窍可以与我交换。”

    秦江河恍然,他追问一句:

    “小兄弟心中属意何种武学?”

    “拳脚……”

    沈翊顿了顿:

    “刀法、心法、轻功身法。”

    “皆无不可。”

    秦江河了然,他沉吟片刻:

    “救命之恩,本当涌泉相报。”

    “我等帮派本是三教九流结义而聚,不像宗门大派有许多法度传承的规矩。”

    “但是传功传法,这帮派之中亦有规制……”

    沈翊自是知道没那么简单。

    秦江河所说也是确凿无疑,功法传承素来是门派势力得以凝聚的核心资源。

    不可能轻易授予。

    多是类似镇抚司一般,让门下子弟以功勋功绩论处奖励。

    而且,这还不是一锤子买卖。

    而是像沈翊所得的破阵心诀残篇,一点一点吐出来给门人子弟。

    如此才能牢牢将他们拴住,时刻与宗派势力站在统一的战线。

    秦江河看着沈翊神色沉静,并未露出任何急躁之相,不由暗自点头,赞许其心性沉稳。

    “不过,我这一身武学……”

    “心法虽是帮中所传的,但刀法却是我结合帮中技艺和传功长老的指点,自创一道。”

    “我可做主将这门刀法传授与你。”

    “至于心法、拳脚或者身法功诀,若是小兄弟你愿意加入我们怒潮帮。”

    “凭你的本事,很快就能积攒功勋,得授核心要诀。”

    沈翊微微颔首。

    能得一门刀法,已经达到他的预期。

    至于秦江河所提的加入怒潮帮。

    他不置可否。

    毕竟他现在被通缉的身份过于敏感,加入帮派,总觉不如自己独行来的方便。

    “好。”

    “那就先以刀法折抵。”

    秦江河望着沈翊定定的眼神。

    不由露出些许尴尬之色:

    “小兄弟见谅。”

    “秦某如今行动不便,无法自如演示刀法,可能要等我伤势再恢复一些。”

    沈翊微微颔首:

    “无妨。”

    “我等你。”

    咕噜。

    肚子叫的声音宛如麦田里的青蛙,清晰入耳,秦江河一摸肚子,咧嘴一笑:

    “小兄弟可有吃食?”

    沈翊指了指他身旁的包裹:

    “那里。”

    “我跟捞你上来的老丈要的干粮。”

    “先垫垫肚子吧。”

    “晚点我出去转转,若是能碰到野味,就再添点儿油水。”

    秦江河点头,伸手从包裹里翻出两个馒头,直接狼吞虎咽地嚼了起来。

    他有些感慨:

    “说起来还没感谢老丈救我性命。”

    “若非小兄弟仗义。”

    “我和老丈一家恐怕皆要死于非命。”

    “若是我回到堂中,定要派人给老丈送些银钱过去,以表心意。”

    沈翊寻思着这位秦堂主倒是知恩图报。

    便同样从包裹里取出一小块面饼,一边吃,一边随意叙话:

    “秦堂主你身为一堂之主,本应有帮众拱卫才是,怎么落得被巨鲸帮追杀。”

    “莫不是遭遇的伏击?”

    秦江河眼眸陷入迷茫。

    停顿了片刻,旋即长叹一声,缓缓道:

    “小兄弟的猜测不假,近来怒潮和巨鲸冲突加剧,我与他们夜叉分舵也多有交手。”

    “昨日我率众于清河上游巡视,我堂中战船忽得炸毁,船上兄弟死伤惨重。”

    “而后河底又冒出诸多巨鲸帮的水鬼对我们赶尽杀绝,我在众兄弟的掩护下才侥幸逃脱。”

    “其他的兄弟……”

    秦江河喃喃低语:

    “若无我这等好运,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沈翊咂咂嘴,随口道:

    “行船爆炸,想必是事先藏有火药。”

    “船是你们断刀堂的船。”

    “事先就没有一点觉察吗?那这巨鲸帮也太厉害了。”

    秦江河狼吞虎咽的动作顿时一僵,他苦笑道:“这件事我也想过。”

    “思来想去,只可能是堂里出了内鬼,但具体是谁,我必须先回堂内才能彻查。”

    秦江河说到这里,眼珠子咕噜一转。

    他虽然性子直爽,但是并不傻。

    当即顺水推舟道:

    “小兄弟若是无处落脚,不如先和我回断刀堂,我也好有一处安静地方授予你刀法。”

    沈翊凝视着秦江河,不说话。

    给他又看尴尬了。

    秦江河挠了挠头,再度开口:

    “这话确实是我占小兄弟便宜了。”

    “我还会一门轻功,并非帮中所传。”

    “是早年我在清河镇缉盗时候搜获的,虽然不算上乘,但也有其独到之处。”

    “若是小兄弟不嫌弃,只要你能保我回到断刀堂,我便一并给了你。”

    沈翊微微一愣。

    他原本就打算应下来着,只不过在思量可能遇到的危险,所以没来得及应声。

    没想到反应慢反倒还有意外之喜。

    沈翊不动声色,缓缓点头:

    “一言为定。”

    秦江河闻言长舒一口气。

    ……

    清晨的小河村,渔人们各自出门,准备开始新一天的打渔生计。

    忽然。

    清河上一艘大船迅速逼近。

    将小河村出河口堵了个严严实实。

    一群手持钩叉,肩扛大刀,看起来穷凶极恶的江湖客从大船上一跃而下。

    船上,还有更多宛如夜叉般的兴奋嚎叫蛮人,接连不断跳下船头。

    为首一人狞声大喝:

    “秦江河就是在这个村子现身过。”

    “给我搜!”

    “将秦江河给我挖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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