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妄已经有近一个月没来学校了，虽然他一向肆意，但之前这种情况也是没发生过的。
班主任吴老师有些担心，还好问过五班的蒋煜，一直都有和裴妄联系，她心里隐隐有些猜测，想了想还是去找了冯四海。
冯四海得知后，也是深深叹了口气，难管啊，真是难管！
裴妄最近哪里也没去，只是待在家里看看电影，偶尔和蒋煜他们出去打打球，玩一玩。
蒋煜他们都知道他心情不好，他初三的时候有段时间也这样，比这个时候还要严重，不仅不去上学，还学会了抽烟、喝酒、打架，从天之骄子一下沦为了社会混混。
至今，他们都不知道那次发生了什么，毕竟，豪门就是秘密多，不打探是对兄弟最大的尊重。
但这次，他们三个隐隐猜测，应该和何念有关。
这天晚上，已经接近10点，裴妄正躺在沙发上打着游戏，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阵门铃声。
裴妄抬头看了一眼，却没理会，这个点谁会来找他？看样子明天要好好去和物业说说了。
没想到，门铃还是锲而不舍地响着，他有些烦躁地走过去开了门。
一打开门，来的居然是他爸。
裴妄有些惊讶，“爸，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早些年，他们父子俩的关系一向还不错，只是那件事后，他有些回避裴思贤，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怎么？不欢迎。”裴思贤脸上还是挂着一丝温和的笑容，仿佛不知道儿子已经逃学了一个月一样。
“没有，请进。”裴妄忙侧了个身，请裴思贤进来了。
裴思贤打量了一下屋子，整体还算整洁，只是茶几上还摆放着几瓶空啤酒瓶，他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父子俩坐在了沙发上，两人谁都没有先开口，空气沉寂的有些尴尬。
“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来吗？”裴思贤率先打破沉默。
裴妄没吭气，只是点了点头。
裴思贤看着这个曾经也是乖巧又听话的儿子，心中不免闪过一丝愧疚，若不是自己没有经营好一个家庭，没有给他一个温暖的家，他一定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一个人在家喝酒，爸爸来了，不请我也喝一杯？”
裴妄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却也没有拒绝，转身去冰箱里又拿出了两瓶啤酒。
裴思贤打开啤酒，喝了一口，看着窗外幽幽地开了口，“其实我是个挺失败的人，不是个好爸爸，不是个好儿子，也不是个好丈夫。”
裴妄动了动身子，想说什么，却被裴思贤拦住。
“出生在裴家，很多人觉得我们应该什么都不缺，什么都唾手可得，可是其实并不是。”裴思贤继续道，“我小的时候，他们就一直说，以后裴家要靠我了，可是我却对做生意一点都不感兴趣。”
“你爷爷对我很失望。”裴思贤又喝了一口酒，微微叹了口气。
“爸，其实”裴妄想开口，裴思贤却又伸手拦住了他。
“后来，我和你妈妈结了婚，我那会儿一心都是自己的事业，我喜欢历史，喜欢研究文物，你妈妈她却看不上这些，她总觉得我不上进，慢慢地，我们话都不怎么说了。”
裴妄有些不自然地看向一边，裴思贤顿了顿，看向裴妄，“后来有了你，小时候你多可爱，白白胖胖，又聪明，我每天最开心的事情，就是下班回来陪你玩。”
说到这里，裴思贤忍不住笑了起来，裴妄也拿起啤酒瓶喝了一口，是啊，他对家为数不多的温馨记忆，也都是和裴思贤在一起的时光。
“我希望能让你开心快乐地成长，可你爷和你妈却觉得玩物丧志，要给你精英教育，我拗不过他们，便也越来越少回家了，直到你初三那年，我才发现，我的儿子已经比我还高了。”
裴思贤忽然猛地灌了一口，喝的有些急，剧烈咳嗽了起来，裴妄忙给他拍了拍背。
裴思贤却顺势拉住了裴妄的手，“小妄，你不知道，上学期你能重回年级第一，爸爸真的开心极了。爸爸不在乎你的成绩，但是爸爸希望我的儿子能像小白杨一样， 积极向上，你明白吗？”
裴妄看着眼里满是真诚与期待的裴思贤，目光却有些躲避。
“你愿意告诉爸爸，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我”裴妄张了张嘴， 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是和你们学校的何念有关吗？”裴思贤试探地开了口。
裴妄有些惊讶，又有些羞恼，这下他可以确定了，一定是冯主任告诉他爸的！
“没有，和她没关系。”裴妄嘴硬地不肯承认。
裴思贤却轻笑了一声，难得看儿子露出有些气急败坏又羞又恼的表情，总算有点十七八岁的年轻人的模样。
“爸爸也有过年轻的时候，你不妨和爸爸说说，你们怎么了？看爸爸能不能给你出出主意。”裴思贤循循善诱道。
裴妄扭过头去并不想说，裴思贤却轻轻拍了拍裴妄的肩膀，“爸爸今天可都和你说了掏心窝子的话，你就一点都不想和爸爸说？”
裴妄有些憋气，过了会儿，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她看不上我，让我离她远点。”
裴思贤有些惊讶，这是怎么回事，他儿子长得这么帅，又这么优秀，居然还会有被人嫌弃的一天？
“为什么呢？”
裴妄有些破罐子破摔地，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裴思贤。
裴思贤听完后，只觉得有些好笑，不得不说，青春期的感情就是这么单纯又热烈。
“我听懂了，这位何同学一心扑在学习上，但是你影响她的学习了。”
“我没有，上学期很多物理题，还是我教她的。”裴妄有些不服气道。
“小妄，你有没有站在何同学的角度想过，她从宁市转学过来，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既要适应新的环境，又要跟上学习的进度，还在学校处处被人针对，她的压力会不会很大？”
裴思贤语重心长地开解道，
“虽然我没见过何同学，但听你描述，她也是个比较内敛的性格，可能还有点缺乏安全感。人家可能刚刚把你放进自己的舒适区，你却突然和人家表白，还那么强势，被你吓跑不是很正常吗？”
裴妄若有所思，看着像是听了进去，裴思贤继续道:
“你应该想想，她会喜欢的是什么样的人，而不是自暴自弃般成天把自己关在家里，这样只会让别人觉得你不成熟，情绪不稳定，只会把她越推越远。”
这晚，父子俩聊了很多，聊到很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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