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平安县以南的据点全部被林拱拔除后,日军的军事侦察能力就大不如前。

    相反,新一团侦察营与孙成海的独立特别大队在整个平安县布置了强大了情报网络。豪气冲天的许忠义更是为每个村的抗日力量配备了1个电台。

    此时已是深夜,黑云山新一团电讯室里依旧是一片忙碌。

    林拱在发完给楚云飞的电报后便带着部队离开了黑云山。

    李云龙和高启强也按各自计划展开行动,虞啸卿则是负责留守和居中协调。

    “给团长发报,黑岛骑兵联队已经到了陈庄附近。”

    “是!”

    虞啸卿脸色依旧有些惨白,但他的眼睛里却充满了神采。“第四旅团,兴许真能吃掉也未可知。团长啊团长,啸卿谢谢你了!”

    收到虞啸卿的电报后,林拱立即带领二营和配属部队赶到了大李庄。

    大李庄是新一团的老根据地了,群众基础相当扎实。

    战士们刚刚抵达村里,立刻就有老百姓打来了热水。

    “团长,这是要打仗了?”

    大李庄村长李老丈激动地问道。

    “嗯,”林拱微微颔首,旋即又问:“李老伯,村里还有多少能干活的人?”

    “团长想干什么?只管给俺李老汉吩咐,打鬼子的事儿,咱们老少爷们可不含糊!”

    “我想在大李庄西北侧挖3条长1公里的堑壕,我的人少,又要准备作战,只能麻烦乡亲们了!”

    “没问题,团长你说怎么挖?咱这就带领乡亲们去。”

    “陈锋,你拿着地图,再带着一个连的战士,跟着乡亲们一块去。”

    “是!”

    李老汉正要离开,林拱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道:“李老伯,如果我记得不错,您儿子就在我们新一团吧!”

    “团长还记得呢,我有3个儿子,大儿子和小儿子都在新一团,二儿子在独立团,都是咱队伍上的,我大儿子还是排长呢!”李老汉骄傲地答道。

    “他们在几营啊?”林拱又问。

    不过此时李老汉却是神情一黯,“俺大儿子叫李铁生,前年鬼子扫荡的时候牺牲了。”

    “那您小儿子呢,小儿子又在几营?”林拱心头一震,赶紧又问。

    他打定主意此战过后要立即将他调到团部警卫排,得给人家留个后啊。

    “俺小儿子在三营,听说在苍云岭的时候,为了救营长,光荣牺牲了!”李老汉抹了抹眼泪,但他却始终没有哭泣。

    他最疼小儿子了,原本李老汉不想让小儿子当兵,但他拗不过啊!

    而林拱恍惚间突然想了起来,那是他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苍云岭战斗,一个年轻稚嫩的八路军战士为自己挡了7颗子弹,英勇牺牲。

    林拱此时内心如遭重击,“您…您小儿子是叫李蒙生对不对?”此时林拱的声音开始有些颤抖。

    李老汉闻言眼睛一亮,“对,团长,哎呀,你认识我儿子?”

    他的语气里全是骄傲和自豪。

    林拱不由得长舒了口气,他努力让自己流出的眼泪又憋了回去,“您二儿子叫什么名字,他在独立团哪个营啊?”

    他打定主意,哪怕是用榴弹炮、装甲车也得把老李的儿子换回来。

    “团长,我二儿子叫李铜生,是独立团二营的,昨天独立团刚派人过来,说前几日鬼子搞偷袭,铜生也牺牲了!”

    李老汉说的若无其事,不过林拱却是再也绷不住了。

    三个儿子全战死了……

    全都是为国捐躯。

    满门忠烈啊!满门忠烈啊!

    为什么中华民族是不可战胜的?这就是最质朴的答案。

    当民族到了最危急的关头,中华民族永远都会有那么一群人,他们舍生忘死,救亡图存。纵然粉身碎骨亦在所不辞。

    陈锋早就哭了起来,整个临时指挥部内也充斥着抽泣的声音。

    就在李老汉不知所措时,林拱蓦然起身。

    只见他径直走到李老汉面前,而后倏地跪倒在地。

    “老人家,我就是蒙生救的那个营长,我对不起你啊。”

    “什么?蒙生是为了救你牺牲的?”李老汉惊愕地问道。

    林拱此时已经泪流满面,“李老伯,李老爹,以后你就是我父亲,我给养老送终,我们全团都是您的儿子!”

    “对,我们全团都是您儿子!”指挥部里所有人一起跪倒在地,高声喊道。

    李老汉被吓了一跳,他反复打量了林拱,旋即又开始大笑了起来。

    就在众人疑惑不解之时,李老汉突然说道:“林团长,你是英雄。”

    他又转身望向指挥部的众人,“你们都是打鬼子的英雄,我李老汉能有你们这些孩子,这辈子值喽,俺的娃没有白死!”

    说完,他脸含笑意毫不犹豫地走出了门去,“团长,你放心,俺们去帮战士们挖堑壕!保证完成任务!”

    过了很长一会,指挥部内依旧是一片沉寂,林拱止住了抽泣,这是一次心灵净化。

    尽管前世在部队他经历了无数次的思想教育,但从来没有一次能像现在这样,彻底地、直接地触动了他的灵魂。

    “传我命令,将李家的事迹通报全团。”

    “同时,电令李云龙和高启强,此战务必要全歼第四旅团部队。”

    “自旅团长以下,不留活口,为蒙生,铁生报仇。”

    “是!报仇!”

    当天夜里,林拱的命令就传到了基层连队。

    新一团中不乏反正的伪军,也有在战俘营里解救出来的晋绥军和中央军。而无论他们之前是谁,此时的他们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八路军新一团战士,都是血性男儿啊。

    “李铁生!”

    “到!”

    “李蒙生!”

    “到!”

    此后,新一团每晚点名,李铁生和李蒙生的名字都会被复述一遍。

    哪怕新一团改了建制,这个传统也一直延续了下去。

    炮兵营的弹药手甚至在炮弹上写下了,为李铁生(李蒙生)报仇几个大字。

    这一刻,全团的士气达到了巅峰。

    林拱以前业余喜爱篆刻,他刚刚从院外的梨树上砍下一截梨木,抚摸着梨木特有的纹理,他心中尽是哀伤萧索之意。

    只见他缓缓拔出匕首,旋即在梨木上刻了起来。

    一个小时过后,一块精致的木牌便出现在了他的手上,木牌上刻的,赫然就是“满门忠烈”4个大字。

    这块木牌李老汉保存了很久,一直到新中国成立之后,李老汉感念自己即将生命即将走到尽头,便将这个木牌捐给了平安县抗日战争博物馆。

    经过一番波折,博物馆的工作人员将这块木牌送到了北京。

    时任军威副主席的林拱见到这块木牌后又是泪流满面,在军威会议上,他语重心长地说道:“全国革命胜利了,我们的英雄,你们看到了么?”

    绝对不能让英雄们流血又流泪!

    没过几天,中央发文,为全国烈士家庭统一制作忠烈之家的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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