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礼部衙门正堂之前,一身戎装的李老歪反手按着腰间的绣春刀,清了清嗓子。
然后轻蔑的看了看礼部衙门外,那些站岗放哨的寻常士兵。又板着脸,瞅了瞅礼部大堂之内,那些奔走劳碌,芝麻大的小官儿们。
“咳咳,嗯!”
当他再次清理嗓子的时候,礼部大堂内忙碌的官员这才发现,一名穿着千户服饰武官,就站在他们礼部衙门的正堂内。
“您是?”一名校书郎,上前问道。
“光禄寺卿,金吾卫都指挥使,掌皇城禁卫军事”
李老歪声音嘹亮中气十足,“钦承父业推诚宣力武臣,同知军国事,世袭罔替曹国公到!”
唰,礼部衙门内,所有人齐齐一愣。
紧接着就听礼部衙门外,那些站岗放哨的护军,整齐划一铿锵有力的行礼。
“卑职等,参见公爷!”
~
唰!
一名穿着山字纹盔甲的曹国公府亲卫,利索的撩开马车的车帘。
穿着大红色绣金蟒蟒袍,腰配玉带,头戴纱冠的李景隆,缓缓从马车中出来,绣云纹的皂靴轻轻踩在地面上。
正值晌午,阳光普照。
年轻的李景隆俊朗非凡,眉宇之间满是天潢贵胄的威仪,其中还略带着点少年人的矜持!
“下官等参见公爷!”
李景隆迈步进了礼部衙门大堂,所有的官吏全部起身,恭敬的行礼。
与此同时,礼部侍郎李原名也迅速的从公事房中出来,亲自到门口前来迎接。
“下官礼部侍郎李原名,见过曹国公!”
“无需多礼!”
李景隆笑容和煦,“赵尚书和几位老大人可在?”
“都在内堂等着您呢!”
李原名说着,微微侧身摆手,既给李景隆指明了方向,又谦恭的落在李景隆身后。
距离皇家珍品拍卖会,已过了半个月。他今日前来,正是奉旨,跟礼部尚书都察院都御史等,商议办官学的事宜。
还不等他迈步进礼部的内堂,又听一阵笑声传来。
“曹国公,我等恭候多时了!”
一名五旬年纪的官员,拱手站在内堂正门,笑容满面。
此人正是礼部尚书赵瑁。
论爵位,他距离李景隆差着十万八千里。但论官职,李景隆不但和他文武殊途,且也差着好大一截。
他若去礼部正门亲自迎接李景隆,显得他这个尚书有点掉价。
只能折中,站在内堂的正门亲迎。既自持身份,又给足了李景隆面子。
“赵部堂,劳您久等了!”
李景隆面上依旧笑容和煦,抱拳行礼之后,“都察院的老大人们来了吗?”
“呃来了来了!”
赵瑁笑容顿顿,“都在里间等着您呢!”
说罢,推开内堂的正门。
随着吱呀一声之后,两个半老头出现在李景隆的视线当中。
左边的,国子监祭酒,都察院右都御史凌汉。
右边的,都察院走副都御史茹太素。
另有半个老头,五旬年纪的官员,坐在一角。
都察院佥都御史袁泰!
两个半老头见曹国公李景隆进屋,屁股都没动,就是坐在那,简单的拱了拱手。
他们有这个资格,凌汉是开国时候的老臣,茹太素和袁泰分别是洪武三年洪武四年的进士,如今朝中绝对的老资格。
而且这三人都有个特点,清廉刚正。不然老朱也不会让他们担任掌管天下官员风纪,还有最高司法机构都察院的御史。
别说李景隆,就算他老子李文忠在,对这两个半老头,也得客客气气的。
因为除了以上的原因之外,还有另一个原因,这两个半老头,不属于朝中任何派系。
既不是开国淮西勋贵一党,也不是浙东清流中人,更不是李善长领导的淮人文官集团。
跟谁都没有利益往来!
他们就属于老朱!只忠于老朱!
“让几位老前辈久等了!”
李景隆姿态放得很低,在内堂之中落座,看着众人开口说道,“晚辈长话短说,前些日子的皇家珍品拍卖,共筹措白银六十二万两!”
“皇上口谕,这六十二万白银,要悉数用到各州府道的官学修筑,还有扶持贫寒学子的身上!”
“这叫专款专用!”
”晚辈呢,对于各州府官学这一块,了解的不多,这钱到底怎么花,还得各位老前辈,还有赵部堂拿主意!”
“这个主意,本官可拿不了!”
闻言,赵瑁马上摆手,笑道,“还要诸位一起,集思广益!”
“售卖皇家珍品,造福贫寒学子!”
忽的,凌寒叹息一声,“此举亘古未有,老夫听闻此事感慨良多呀!”
说着,又顿了顿,“自古以来,贤君良主不知凡几。战功赫赫者有之,封禅泰山者有之!”
“重视教化者亦有之!”
“但说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可谁见着史书上写了反哺百姓的?”
“像皇上这样,真把天下学子放在心里的,拿皇宫大内的珍品换取真金白银,来扶持天下学子的,仅此一例!”
“我曹?”
闻言,李景隆心中一乐,“还是有学问的人牛呀,这简简单单一番话,就是绝好的马屁呀?”
“而且这马屁拍的毫无痕迹!”
“细细品味一下,言下之意,什么秦皇汉武,什么唐宗宋祖,都是口号喊得响,行动半点无!”
“哪像本朝朱老板,说到做到绝不含糊,而且也舍得!”
想着,他开口道,“几位老前辈刚才所说的,晚辈定当转述于皇上御前!”
凌汉给了李景隆一个,你小子懂事的眼神。
然后神色不再板着,忽变得和蔼可亲起来。
“说起来这事,曹国公您也居功不小!”
茹太素也开口道,“以前,本官觉得您年纪小,无非是仗着出身尊贵,皇上和太子的亲亲之心,才能位居高位!”
“现在看来”
说着,他笑叹一声,“还真是英雄出少年呀!”
“晚辈不敢当您如此夸奖!”
李景隆笑道,“晚辈这也是凑巧了!呵呵!再说也无非就是跑跑腿,张张嘴,哪有功劳呢?”
“要说功劳,还得说您几位!您几位都是当朝的状元魁首进士及第,刚正清廉,学风严谨,所以皇上和太子爷才钦点诸位,决定这六十万多银子到底如何分配!”
内堂之中,老头和赵尚书等,见李景隆态度如此谦恭,心中对他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依下官看来”
佥都御史袁泰沉默许久,皱眉开口道,“六十万银子看似不是个小数,但是平均分配到天下各州府,却又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好钢用在刀刃上!”
袁泰继续道,“直隶,浙江等本来就文风兴盛,富庶的地方,暂且就不用拨款了!”
“山西陕西,山东河南河北等北方数省,从元季以来,饱受战乱民不聊生!”
“而且这些地方近两百年多年的时间里,一直沦丧于胡人之手。南人北人,隐有裂痕!”
“如今,若朝廷在这几处重金推行教化,修筑官学帮扶士子,必能收北方各省官绅学子百姓之人心,使我大明,再无南北分歧之忧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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