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哧呼哧
夜色黑得近乎是伸手不见五指,李景隆和朱标一阵疯跑。
根本不知跑了多远,反正是实在跑不动了,躲进一片果园之中。
双手按在膝盖上,猫着腰呼呼的喘着粗气。
噔噔噔
一阵激烈的脚步,却是光着膀子的常茂,甩着一身护心毛,嗖的冲了进来。
“太子爷,咱跑啥呀?”
常茂瞪着牛眼,“臣等身上都带着刀呢?”
“刀刀刀刀”
啪!
朱标掰下一根树枝,对着常茂的脑袋就来了一下,怒道,“真闹出人命来,咋收场?人家全庄子的男人都出来了,你能砍几个?”
“对对对!”李景隆在旁边补充道,“太子爷说的是,这叫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朱标双手叉腰,站起身来,朝夜色之中眺望。
远处还有灯火闪烁和阵阵犬吠,想来是那庄子上的男人,正带着猎狗满山遍野的抓人呢!
常茂光着膀子,穿着单裤。
李景隆和朱标稍微比他强点,身上还穿着内袍,但也极其狼狈!
噔噔噔噗通!
先是疯跑之声,紧接着是栽倒之声。
随即,曹泰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毛头大哥,你不等我”
“过来,别嚎了!”常茂低声怒道。
月色下,就见曹泰身上不着寸缕,就左脚还穿着靴子,浑身上下满是泥泞,头发上还插着几根狗尾巴草。
“呜呜”
曹泰呜咽着上前,一把抱住朱标的大腿,“太子爷,可撵上您啦呜呜,我刚才差点让狗给掏啦!”
“闭嘴!”
朱标怒道,“瞧你这点出息?”
说着,他环视一周,又怒道,“韩勋呢?”
话音刚落,就听不远处传来阵阵马蹄之声。
不等其他人所有反应,曹泰已是唰的跳起来,钻出果林,张开双手原地大跳,“这呢小韩这呢?”
~~
吁!
韩勋勒住战马,咚的落地。
然后反手按着腰刀过来,目光焦急的转了一圈,满是后怕的说道,“太子爷,终于追上您了!”
说着,又解释道,“您几位刚才嗷嗷跑呀!臣在后面骑马都没追上”
“闭嘴!”
朱标呵斥一声,回头给了李景隆一个眼神,“走!”
“是是是!”
韩勋这才明白过来,“您请上马,您慢点”
正说着,他忽然被常茂的大手抓住。
然后常茂的大手,就开始撕扯他的衣衫。
“哎,哥哥”
唰的一下,韩勋吓得小脸煞白,声儿都发颤了。
“借我件衣裳!”
常茂不由分说,扯下韩勋的外袍就套在身上,“没见我这光着膀子呢吗?”
“我我我我还有我!”
曹泰急得不行,也伸手去扒韩勋的衣裳。
“滚一边去!”韩勋怒道。
“曹!”
曹泰浑身上下就穿着一只靴子,原地大跳,骂道,“给我件衣裳,我挡着点儿!”
“给你我就光了!”韩勋怒道。
“大哥大哥”
曹泰又去央求常茂,带着哭音儿,“给弟弟分点,我挡一挡”
“你哎!”
常茂摇头叹气,刚套上的衣裳又扯下来,吱嘎一撕,把下襟给扯下一块布来。
“给!”
曹泰接在手中,看看屁帘大小的布料,直接愣住。
“愣啥呢?”
常茂怒道,“能挡住!本来你也没多大!”
就这时,朱标早已翻身上马,已是等的不耐烦,且远方的火光越来越近了。
当下怒斥道,“还不快走!”
“走走走!”
常茂大手一挥,“李子,明儿早上找个店铺,咱们买几件新衣裳!”
闻言,李景隆下意识的摸腰,然后脸就僵了。
“刚才”
李景隆哭丧着脸,“跑的太急,钱袋子在河边,没来得及拿”
朱标的脸也僵了,然后看向曹泰常茂韩勋等人,“你们别告诉我,你们几个身上都没带钱?”
常茂摇头,“臣自小就没出门带钱的习惯!”
韩勋也摇头,“臣都是花李子的钱!”
曹泰腰间围着一块布,脚踩单靴,摘着脑袋上的狗尾巴草,“臣这样带没带有区别吗?”
“我”
瞬间,朱标目眩头昏,捂着额头道,“我多于带你们出来!”
“哎?”
突然间,李景隆又惊呼出声。
“又怎么了?”朱标问道。
“那个”
李景隆舔舔嘴唇,惊恐道,“臣大舅哥呢?”
“对呀,小邓呢?”
“我捋捋嗷!”
曹泰仰望星空,张口道,“就在刚才,那娘们拽着裤腰带,从山坡上往咱们河边跑的时候”
“我正跟邓大哥比划谁扎猛子厉害,赌注是五十两银子!”
“我憋气没憋过他,从水里探头出来,恰好看见那娘们扯开裤腰带,蹲在了河边上”
啪!
说着,曹泰一拍大腿,“坏了!”
而后,他后知后觉到,“我邓大哥,是不是”
瞬间,众人的心悬了起来。
“我邓大哥是不是扎猛子憋过去,淹死了?”
“滚您娘的蛋!”
常茂咣当就是一脚,“你咋不替好人淹死呢?”
突然,就听韩勋在旁颤声道,“我刚才,骑马追你们的时候听见有人喊”
“喊什么?”李景隆追问。
“抓着了!”
“嘶”
众人齐齐倒吸一口冷气。
朱标又是长叹一声,看向李景隆,“徐州总兵以前是你爹的部将?”
说着,无奈道,“调兵吧!”
“太子爷”常茂惊呼,“这调兵?多丢人呀?”
堂堂大明帝国的储君,还有三位世袭罔替的国公,两位侯爵,就因为看了小媳妇在河沿上解手。
然后让一群庄稼汉,撵的漫山遍野的跑,衣裳都没来得及穿,而且还被人抓住一个,多丢人呀?
曹泰唰的一下,抽出马鞍边的长刀,怒道,“太子爷,不用调兵,臣护着您”
“滚一边去吧你!就你们”
朱标摇头,捂着心口,“我爹身边有那群老兄弟护着,才能打下江山!!”
“到我这儿我身边你们就这些杀才他妈的不把江山丢了都万幸了,你还保护我?”
~~
“七舅姥爷”
与此同时,山脚下的小村庄中,正中间的堂屋里。
一个矮胖的庄稼汉,对一个盘腿坐在炕上的干瘦老头,恭恭敬敬的开口,“抓着一个!”
老头山羊胡子微微翘起,“狗日的人呢?”
“抬上来!”
那矮胖汉子的话音落下,几个青年男子,拎着一个木头笼子从外进来。
笼子之中,一个嘴被堵着,手脚被捆着,光腚的男子不是申国公邓镇,还能是谁?
“你”
山羊胡子七舅姥爷,看着笼子里的邓镇,“从哪来?叫啥名?”说着,啪的一拍炕桌,“为啥偷看俺外甥女解小手?”
“呜呜呜”邓镇瞪眼,嘴被堵着,口不能言。
咣当!
矮胖汉子踹了木笼一脚,怒道,“问你啥你说啥回话!”
“呜呜呜”
“哎呀!”
矮胖汉子撸袖子,顺手抄起门栓,“你还挺犟?”
“嘴”七舅姥爷喊道。
“好嘞,俺怼他的嘴”汉子把门栓打横放在手中。
“他嘴堵着呢,咋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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