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还在犹豫。

    身为帝王。

    最希望看到的是两方制衡,若是新晋世家全部被连根拔起的话,曾经老旧世家不就会趁机崛起,一家独大了吗?

    那到时候。

    这个大炎还是他裴家的大炎吗?

    新晋世家大多与宫里宦官相勾结,宦官又多是皇帝心腹,所以此刻那哪怕是风轻将所有证据都呈上,那皇帝也很难下令。

    想起风轻先前强行从廉修几人识海里读取的片段。

    那简直是骇人听闻,歹毒得令人咂舌,哪怕风轻曾经从万鬼窟中走过来,也没有从几个人渣识海里读取到的那些片段让她心惧。

    大炎皇帝,也就是裴暨,他沉下脸不说话。

    几大世家见状连忙哭天抹地的爬上来就要为自己辩解。

    “陛下,老臣对陛下忠心耿耿啊。”

    ……

    这时。

    褚承也站了出来。

    他走到裴暨面前直接跪下。

    裴暨眉头皱的更深了:“储爱卿,连你也要逼朕吗?”

    褚承对着裴暨深深的扣了三个头,然后抬首道:“陛下,臣本来有一事一直想要上呈禀报于您,这些年来老臣心力衰竭,前段时间小女给微臣看了,说若是臣再这般操劳下去的话,定然再活不过十年,所以陛下,臣想借着这个机会告老还乡,还请陛下成全。”

    说完。

    褚承又对着裴暨重重的磕了三个头。

    这一下。

    裴暨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了,任风轻都能察觉到萦绕在皇帝头顶的那把利剑无形之中被移开了,其实之前所呈上了罪证就有不少关于新晋世家勾结的,只是那时候皇帝为了制衡大权恢复的储家才按下不表。

    而现在……

    “储爱卿何出此意,你是我们大炎的肱股之臣,若是没有你作为朕的左膀右臂,朕只怕日后难以安寝。”

    褚承再三坚持。

    大炎皇帝叹了一口气。

    这才佯装无奈的同意褚承告老还乡。

    而现在这边事一了,裴暨脸色一变,那些新晋世家的家主便开始施展身法准备逃窜,可自从进入皇城之后,这宫宴就是一个大大的天罗地网,只要进来了便出不去了,新晋世家也明白这个道理,可他们打算拼一拼。

    他们效忠大炎皇帝这么久,深知大炎皇帝的性子,若是对王朝没有用的人,裴暨定然乐意将之除去。

    没想到,这一次的褚承竟然拼着相位不要,也要将他们几大新晋世家拉下马。

    裴暨端起桌上的茶浅浅品了一口。

    下一瞬。

    几大世家的家主便被埋伏在皇城外的大内高手给伏击在地,捆绑押送。

    “送入水牢,秋后问斩。”

    短短八个字。

    便足以断了几大世家以后得路。

    另几路搜救人马也立马涌出皇宫,根据风轻所给的暗门地图去查收罪证。

    而随着几大世家的家主被压入水牢,那凝重的气氛也得到了暂时的释放,上一刻大炎皇帝裴暨可以杀人于无形,下一刻他端起茶盏言笑晏晏,所有大臣便也只能装作无事发生,往事如常。

    宫宴继续正常举行。

    仿佛方才所发生的事不过一个小插曲。

    又欣赏完一曲胡旋舞之后,皇帝沉了声,周围便立马安静下来,他扯起笑脸,尽量装得慈祥。

    “小风轻,你过来。”

    风轻起身。

    裴暨看了风轻然后颇为欣赏道:“你是我大炎人吗?”

    “是。”

    “那便好,小风轻,朕觉得你日后前途定然不可限量,朕先前和褚爱卿,不对,应该是和褚公说过,若是你能从观月楼出来的话,定然送你一场滔天富贵,你且看一下,朕的这些皇儿如何?”

    寻着裴暨的手指看去。

    那端坐一排的皇子个个抬起了头。

    他们看向风轻的眼神有着欣赏,有着喜欢,有着仰慕。

    皇帝又道:“小风轻,你多大了。”

    “十六。”

    “哦,已然及笄了,还没有亲事吧?”

    风轻的眉头倏倏倏的跳个不停。

    狗皇帝看着她的眼神依然慈爱,可她却不能撒谎,欺君,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没有。”真是头老狐狸。

    裴暨闻言脸上的笑容更是大了几分。

    “小风轻,那你看朕的这几个皇儿哪个顺眼?你选中谁,他便会成为我大炎王朝的储君。”

    这一下。

    不止是风轻说不出话来了,举座四惊。

    他们定定的看着风轻。

    陛下这是要将大炎……

    风轻不过愣神片刻便很快垂首拒绝。

    “陛下,民女不愿。”

    裴暨的脸沉了下来。

    风轻极快道:“民女知道陛下想要的是什么,还希望您让民女单独与你说说话。”

    还从未有人敢光明正大的与皇帝讲条件,风轻是第一个。

    裴暨看了风轻许久。

    那等威压无人敢直视,可风轻这次没有垂首,她也回望着裴暨,良久,群臣听到裴暨淡淡回了一个:“好。”

    再次从内殿中出来的时候,裴暨已然没有了先前的紧绷与严肃,他像一个长辈般拍了拍风轻的肩膀。

    “好啊,好啊,后辈可期。”

    自那以后,没有人再提风轻与几位皇子成亲之事。

    那晚宫宴散场之后,储如蓝与风轻一行人出了皇城。

    再次回首的时候,没有了之前重担的储如蓝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父亲,你打算去哪里?”

    “回老家,做一点生意。”储家这些年祖祖辈辈所积攒下来的钱财足够他们花几辈子了。

    “父亲,你还生气不?”

    褚承与风轻相视一笑。

    他这才与储如蓝解释道:“其实在入宫宴之前,我就与风轻谈过了,罢官回家,也在我们的计划之内,如蓝,这皇城是繁华迷人眼,可经过上一次的事之后,父亲觉得世上最重要的便是你们,若是空有官职权力而护不了你们的话,父亲才真的会悔恨一生。”

    储如蓝的瞳孔放大些许。

    不可置信。

    褚承便又摸着储如蓝的头继续道:“如蓝,宫廷凶险,京都之人大多心怀鬼胎,君心叵测,为父早就知道你厌倦做一个端庄娴静的大家闺秀,你的心性不会再被束缚,以后你的路,你便放心去闯,为父会永远在你身后支持里。”

    储如蓝眼眶红了。

    父亲做出这个决定,必定是有了许多考量,而其中最大的考量便是她。

    见五师姐与储伯相拥而泣,风轻默默离开,先行回府。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而她风轻的路还长着呢,任何人都不可能束缚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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