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了疯了!

    江凝晚真是疯了!

    此刻那冲天的火光和站在火焰中的江凝晚,无不让人心中胆寒。

    “救火!快打水救火!”江国公急切怒吼。

    齐氏又惊又惧,她现在算是知道国公爷为何隐瞒她娘的死了。

    让江凝晚知道她娘已经死了,她就是脱缰的野马,这下谁还管得了她?

    今日都敢动刀子,还放火烧清辉苑,还有什么事她做不出来?

    思及此,齐氏连忙摘下头上的鸾凤衔珠钗,放到地上,“还给你,都还给你。”

    “黑匣子拿来。”江凝晚又点起火折子,打算给清辉苑再添一把火,烧大些。

    齐氏茫然不知所措,“什么黑匣子?”

    “问你女儿。”

    齐氏闻言连忙看向怀里的江溪如,“什么黑匣子?快拿出来!”

    护卫们正在打水灭火,但江凝晚站在房间里不出来看着也十分危险,关键她手里还有火折子。

    江国公生怕火势太大会把楚王引来,连忙催促:“溪如,什么黑匣子你快些还给她!你要什么,爹再另给你买!”

    情势所逼,江溪如不得不妥协,起身去取匣子。—

    前院。

    梨春用尽了办法拖住楚王,茶水都喝完了一壶,已经拖不住了。

    看着内院冒起了烟,嘈杂声传出来,是失火了。

    秦霜迟抬眸看了一眼,“别拦着本王了,你们国公府失火了。”

    梨春硬着头皮开口:“求王爷留下来帮忙救救火吧。”

    秦霜迟神情淡漠,“与本王何干。”

    梨春心急如焚,扑通一声跪下,“王爷帮帮忙,或许会救我家小姐一命啊。”

    闻言,秦霜迟冰冷的眼眸中掠过一丝诧异,放在腿上的手不觉攥紧了几分。—

    清辉苑。

    “给你!”江溪如不甘心地将黑匣子递给她。

    江凝晚接过来打开看了一眼。

    看到里面的金鹤玉佩才终于安心,拿到此物,和离一事便算稳妥了,也不枉她今日大闹国公府。

    这时,清辉苑里的火也被扑灭了。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江凝晚进屋中拿起纸笔,列了个单子,交给江国公。

    “这些东西,今日便给我整理出来。”

    她自己曾经的那些首饰可以不要,但娘亲的遗物,她必须带走。

    凌家被抄家,所有的财物都充了国库。

    外祖父他们已故,可以说是一点遗物都没留下,娘亲就剩下这点东西可以作为念想,她不能不要。

    江国公面色阴沉,“你这是要跟我分家吗?”

    江凝晚语气失望:“我的东西,值钱的都被江溪如拿走,不值钱的,就如垃圾般扔在杂物房里。”

    “家?这里还是我的家吗?”

    平静的话语里却满是酸涩,令人揪心。

    闻言,江国公微微一惊,转头看了齐氏一眼,溪如搬进来的时候不是就说了,把潇湘居收拾出来给凝晚吗?她的东西怎会在杂物房?

    齐氏心虚地低下头,不敢直视。

    只是今日这么一闹,齐氏也受了委屈,江国公也不好再责问。

    便将单子递给了齐氏,“你整理一下吧。”

    齐氏连忙应下,“我这就去。”

    江溪如怕惹火烧身,也跟着齐氏一同离开了。

    清辉苑里安静了下来,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但那些火烧过的痕迹,却像是父女二人之间的裂痕,再难修复。

    “就为了这点东西,不惜拿刀架在你妹妹脖子上,你哪里还有点姐姐的样子!”

    “都是成家的人了,还如此不稳重!若是传扬出去,让秦家如何看待你!让京都之人如何看待你!”

    江凝晚懒得争辩,争辩也是无用。

    谁知她爹见她不反驳,便以为她知错了,又说:“快正午了,午膳时你跟你娘和妹妹道个歉。”

    江凝晚手心微紧,“好啊,她们霸占我娘的东西在先,她们若道歉,那我便道歉。”

    一句话又把江国公激怒。

    “你!”

    “你这性子简直比你娘还要硬!”

    江国公强忍住了动手的冲动,怒极拂袖而去。

    江凝晚也来到前院等着齐氏将她娘的东西整理出来,院中楚王果然还在。

    “今日家中出了点事情,怠慢王爷了,改日我带溪如登门赔礼。”江国公客套拱手。

    秦霜迟眼角余光瞥见江凝晚后,侧目看向梨春,“本王现在可以走了吗?”

    气氛骤冷。

    梨春紧张得结巴了起来,“当……当然可以,奴婢送您!”

    江国公感到不解,但也只得笑呵呵地送楚王离开。

    想到梨春故意拖住楚王,楚王肯定察觉了,避免他记仇,江凝晚快步上前。

    “爹,我来送楚王吧。”

    她推过楚王的轮椅,缓缓出了大门。

    “王爷,因为一些家事,方才是故意将王爷留下来,王爷心胸宽广,定不会与我计较,改日有机会定会答谢。”

    秦霜迟面色冷冽,低沉的嗓音透着冷意:“想谢何必改日。”

    说完,淡淡招手,护卫萧澜立刻跑上前来推过轮椅。

    江凝晚愣了愣,“王爷,那现在请您去广丰酒楼吃饭可以吗?”

    “晚了。”

    冷漠的两个字,比这寒风还要刺骨。

    坐在轮椅上的身影宛若苍松,身姿挺拔,却带着无人可近的寒意,孤傲如雪山。

    很快,秦霜迟就被护卫推上马车,渐渐消失在江凝晚视线。

    江凝晚紧拧着眉看向梨春,“改日答谢有什么问题吗?”

    说他脾气不好吧,他看透了梨春所为却还真等了那么久,说他脾气好吧,一句改日答谢便生气了。

    梨春摇摇头,“这楚王脾气本就古怪,喜怒无常,听说经常莫名其妙生气。”—

    马车上。

    萧澜环胸抱剑,神情有些担忧,自顾自地说:“退了与国公府的婚事,皇上和太后必定要追问,王爷可得想想怎么应对。”

    随着马车缓缓而动,秦霜迟目光透过撩起的帘子往外看了一眼,一抹身影从他视线中划过。

    “婚事没退。”

    萧澜有些吃惊,“没退得成?看来这江家二小姐有些难缠!”

    “不过也是,我们王爷这相貌气度,换成谁也舍不得退婚啊。”

    “除了那个江……”话到一半,萧澜立刻打住,紧张地看了一眼王爷。

    见王爷脸色阴沉,萧澜立刻闭上了嘴。—

    院内。

    绫儿抱着一个红木箱走了过来,“大小姐,你看看这些对不对得上。”

    梨春立刻接过箱子,江凝晚打开看了一下,娘的东西几乎都在这儿了。

    都还完好无损。

    江凝晚安心了些。

    抬眸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前院,不禁问道:“爹呢?”

    绫儿有些犹豫,怕说实话会惹大小姐伤心。

    江凝晚却有所察觉,“在哄江溪如吧?”

    绫儿连忙说:“二小姐近来身体不好,国公爷也是担忧才会……”

    “不重要了。”江凝晚淡淡一笑,攥紧了衣袖,“梨春,我们走。”

    “大小姐……”

    看着大小姐那苦涩的笑容,绫儿揪心不已,却只能望着那单薄的身影落寞地走出国公府。

    踏出国公府大门,江凝晚却平地踉跄了一下,神情有些恍惚。

    “小姐!”梨春连忙扶住她。

    上了马车,梨春正要问是否回将军府,却见小姐眼眶泛红,抱着膝盖。

    梨春也跟着红了眼眶,上前抱住了江凝晚。

    靠在梨春身上,江凝晚喉咙发紧,有些哽咽:“梨春,我们没有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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