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

    宋时薇本想隐瞒前世她身故之事,但想了想又作罢了,既然决定坦白就没必要遮遮掩掩。

    她以一种十分轻松的语气道:“沈家人说会为我讨个公道,转头就用一根白绫把我给勒死了。

    我也是临死前才知道沈临川所做的一切。

    等我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回到了和沈临川的新婚之夜,便打算避开他的算计。

    我以为他只在酒里下了药,哪曾想那香也有问题,然后我就在洞房里看见了你。”

    萧景珩听着她的话,脑子嗡的一下脸色一片惨白。

    她……死过了一回,而且是被沈家人给害死的。

    为什么会这样?

    他为什么会让这样的事情的发生,为什么没有护好她?

    萧景珩心绪大乱,他难以相信他的卿卿竟然是带着这样的记忆重新活了一回。

    他握着桌子的手指节发白,青筋暴起,像是陷入了巨大的打击和痛苦之中。

    宋时薇看出他的异样来,忙握着他的胳膊有些紧张地问道:“萧景珩,你怎么了?”

    萧景珩看着她忽而猛地用力将她抱入了怀中,将头埋入了她的颈弯中。

    随后宋时薇就感觉到颈上一热。

    她有些愕然地怔在原地,看着萧景珩颤抖的双肩心神俱震。

    他竟然哭了?

    他堂堂七尺男儿竟然当着她的面落了泪。

    宋时薇心中一阵酸楚,她有些手足无措地安慰着他道:“你……你别这样啊。

    我不是好好的吗,兴许那就是我做的一个噩梦,不是真的。”

    她轻轻拍着萧景珩的肩,有点后悔告诉他真相了。

    这个男人把她当自己的命一样疼,又怎能接受她前世的悲惨遭遇。

    萧景珩从未有过这样的失态。

    在听完宋时薇的遭遇后,他痛恨前世的自己,却也明白了当初自己阿默身份暴露后,卿卿缘何会生气。

    她气的可能是前世那个萧景珩,是他一手把卿卿推入了死亡之中。

    “对不起。”

    萧景珩紧紧攥着她的腰,像是要将她揉入自己的骨血之中一样。

    那带着颤意的声音落在宋时薇耳边,却是让她眼眶一红。

    她有些恼地伸手捶了他几下道:“你跟我道什么歉?又不是你害的我。”

    “怎么不是我?”

    萧景珩道:“也许是我对你隐瞒了沈临川的真面目,才导致你被他欺骗被他所害。”

    就像当初卿卿问他的那般,如果新婚夜她没有醒过来,他会怎么做?

    是将此事瞒下去,还是告诉她真相。

    毋容置疑前世的他选择了隐瞒,以至于让卿卿疏忽防备,最后才酿成惨祸,所以就是他的错。

    宋时薇拧着眉看着他道:“这些都只是你的猜测而已,你不要胡思乱想,对我来说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她伸手抹去萧景珩脸上的泪痕道:“你不知道,新婚之夜当我看见你的时候心里有多高兴。”

    萧景珩也很庆幸自己当日出现在洞房,救她于水火。

    更庆幸上天开眼给他的卿卿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让她报仇雪恨。

    他俯身抵着她的额头,闷闷的声音道:“可当时你不知道我是阿默,难不成前世你也喜欢我?”

    宋时薇撇了撇嘴:“是因为你长得好看,比沈临舟那个王八蛋要好看多了。”

    萧景珩皱了皱眉:“所以,无论那夜出现的人是谁,只要长得比沈临舟好看你都高兴了?”

    宋时薇:“……”

    看来这男人是不伤心了,都敢和她较起劲了。

    她故意道:“是啊,只要不是便宜了沈临舟,是谁都……”

    话还没说完,眼前这个霸道的男人就堵住了她的嘴,不容她继续说下去。

    看着醋劲上来的萧景珩,宋时薇哭笑不得。

    但又不得不说想拿捏这个男人真是易如反掌。

    她眼底划过一抹狡色,搂着萧景珩的脖子深深地去回应他的吻。

    或许只有这样才能安抚萧景珩那一颗脆弱的心。

    ……

    两日后。

    几个官差押解着一众被判流放的人犯出了京城。

    因为南离律法有规定,这流放之人不能坐车,只能步行走到流放之地。

    是以对押解的官差来说这是一桩苦差事,尤其眼下酷暑难耐,他们难免就将怨气全都撒在了人犯身上,动辄打骂。

    前段时间科考舞弊一案涉及官员众多,除了暴毙而亡的赵毅,其余人等全都判处流放岭南。

    天黑的时候,他们一行人等到达了驿站。

    十几名犯人被关在一起,果腹的就只有一个馒头而已,甚至连喝口水都是奢侈的事情。

    他们戴着囚具身上锁着链子,一个个灰头土脸,嘴唇干裂,目中无光。

    他们很清楚,自古被流放之人就没有几个能活着走到流放之地的,等待他们的最终还是死亡。

    夜色渐深,犯人们七倒八歪地全都睡着了。

    忽而房门被人打开,走进来两个官差悄无声息地带走了其中一个囚犯。

    脖子上的囚具被打开,身上的锁链也除了,赵怀瑾满目狐疑地看着面前的官差道:“你们这是?”

    其中一人道:“废什么话,门外马车已经为你准备好了,快走吧。”

    赵怀瑾不免有些错愕,难道父亲生前为他安排了后路?

    不管怎样,能逃出去这是好事。

    想他金尊玉贵的公子,怎能受得了岭南那种苦寒之地?

    赵怀瑾道了一声谢,便踉踉跄跄的出了驿站上了马车,随即马车晃晃悠悠的就消失在了官道上。

    马车里有为他准备的水和干粮。

    赵怀瑾一整日都没有喝过水早已渴得不行,他拿起水囊就痛饮了起来。

    喝饱了之后他靠着马车长舒了一口气,渐渐地他就觉得有些头晕,随后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赵怀瑾从一阵寒意中醒来。

    睁开眼睛他才意识到不对劲,自己的双手被人捆绑着。

    不远处烧着篝火,映照着周围的景象。

    结了蛛网的破旧佛像和褪色的壁画,残垣断壁,杂乱无章。

    应是一座破败的废庙中。

    他挣扎着坐了起来,就见篝火旁坐着一个男人。

    熊熊焰火映照着那人冷峻的侧脸,一瞬间便让他如坠冰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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