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马司指挥使说的痛心疾首。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这双手曾经亲手埋了他的同袍弟兄。
一张张鲜活年轻的面孔,至今都深深的印在他的脑海里。
他们曾经在疆场上豪情壮志,要建功立业,要杀出一条生路。
也要衣锦还乡。
可是,最后这些人,全都变成了一具具冰凉的尸体。
战马在嘶鸣,杀声震天,边疆的姜家军埋了同袍,还得继续提着刀剑杀。
杀,杀,杀。
谁都不能退,谁也不敢退。
因为身后就是他们的家乡,是他们与同袍的妻儿,是苍龙国的大好河山。
滚烫的血还没有冷却,浮尸万里,只为一个海晏河清。
这些沙场将士,用自己的血肉铸就了一道坚不可摧的城墙,让异族的铁蹄踏不碎身后的山河。
他们死了,他们的家人,连一点活命的抚恤金,都不配得到吗?
都不配吗?
指挥使眼眶通红,浑身颤抖的指着韦氏,吩咐身后的兵马司卫,
“查,给本官把永定侯府的公中账目,查个明明白白清清楚楚,每一笔,就是精确到一个铜子儿,都给本官弄清楚去向。
说指挥使小心眼也好,说他记仇也罢。
谁敢质疑姜家军给战死多年的将士家属,发抚恤金。
兵马司指挥使就要搞谁!
众兵马司卫听令,朝着永定侯府奔袭而去。
这个时候韦氏才慌了,她冲着兵马司指挥使喊,
“你们去我们侯府做什么?知不知道永定侯府是什么地方?”
“我们侯爷可是救过今上的!”
她拿着几十年前的恩情说事儿。
兵马司指挥使冷笑一声,
“闭嘴!一码事归一码事,我们是去查账,又不是拿人要命。”
当然,这查账途中,若是发现了永定侯府里,有什么作奸犯科的事儿。
那就是拿人要命的了。
韦氏不敢再跟凶神恶煞的指挥使硬碰硬,她只能怒目看向姜诗琪,
“你也说句话啊,你就看着我们被人欺负?”
白仙儿也急忙说,
“乡主,你要识大体,我们可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要知道姜诗琪现在还是世子夫人。
兵马司去查永定侯府公中的账,等于把永定侯府各个主子的隐私,暴露到公众面前。
哪个大户人家能经得起这么查啊?
南衣低头看着白仙儿,嘴里骂着,“¥¥……”
【你和韦氏刚刚把我和阿娘堵着,可没想过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韦氏和白仙儿方才不是想要利用舆论,指责姜诗琪搬空永定侯府的公中库房吗?
她们就没有想过,一个世子夫人当真做出这种事来,永定侯府会整体脸上无光?
不,她们没有想过。
当事态发展对她们不利了,她们就开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可现在谁理她们?
姜诗琪气势凌厉,像是找回了一丝当年上战场杀敌的英姿飒爽感,
“你们公然污蔑我的清白,又坚持说我掏空了你们侯府。”
“我受到了羞辱和污蔑,我连查个清楚的权利都没有了?”
“士可杀不可辱,你们可以杀了我,但绝不能羞辱我。”
她早就想把永定侯府的这笔烂账,查个清楚明白了。
虽然永定侯府已经将姜诗琪这些年贴补出去的钱,尽数退还给了她。
可是这些年,永定侯府的人从没有对外承认过,姜诗琪为永定侯府贴补了多少钱。
导致现在的帝都城里,还有很多的人以为,永定侯府以前能过得富贵繁荣,都是永定侯府自个儿的家底。
有人说,端木景娶了个好女人,有权有势又有钱。
所有永定侯府的人都会反驳,甚至还很不屑的说,永定侯府从来没有靠过姜诗琪一星半点儿。
他们吃姜诗琪的,用姜诗琪的,喝姜诗琪的。
却从来都不承认这一点。
还将姜诗琪给贬到尘埃里。
甚至今日韦氏能够理直气壮的跑到姜诗琪面前来,要求姜诗琪将私库还回去。
都是因为他们已经习惯了,把姜诗琪的东西,当成他们自个儿的东西。
韦氏脸色灰白,压低了声音咬牙说,
“你明明知道,我说的是你的私库,你把你的私库搬空了,我只不过是要你把私库搬回来而已。”
“如果不是你把私库搬空,我至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闹吗?”
所以说来说去,还是姜诗琪的错。
姜诗琪冷笑,
“侯夫人,我的私库,与你何干?”
众人纷纷指责韦氏,
“是啊,她是你儿媳,她的私库是她娘家给的嫁妆,她搬不搬私库,你操心那么多做什么?”
“她的私库又不是你给的,莫名其妙吧。”
韦氏被指责的面红耳赤,梗着脖子大声的喊,
“姜诗琪进了我家的门,就是我家的人了。”
“别说她的私库是我们端木家的,就是她今后得了瑶华郡主的资产,那都是我们端木家的。”
这话一说出口,人群陡然安静片刻。
紧接着,爆发出一股轰然声。
指责的浪潮宛若洪水一般,朝着韦氏席卷而来。
“你要脸吗?你们家娶金华县主,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难怪金华县主不回你们永定侯府住了,你们这种恶心至极的人家,我看趁早和离了吧。”
“真臭,你这个侯门夫人,算盘打的可太精了,心思跟你的体臭一样恶臭。”
崔国公瞠目结舌的看着韦氏。
这个女人怎么这么丑陋?
姜诗琪嫁入这种人家,这些年真是太委屈了。
白仙儿在指责的浪潮声中,默默的退离。
留下韦氏一人面对狂风暴雨。
她觉得韦氏蠢的简直无药可医。
竟然能在这么多人面前,公然将内心深处的心思说出来。
白仙儿得趁早跟韦氏划清界限。
免得韦氏以后做了什么事,连累到了白仙儿。
兵马司卫进了永定侯府,直奔腊梅的院子,将腊梅院子里的总账本翻了出来。
又一小队兵马司卫冲到了公中库房,把历年来的账本全都翻找了出来。
老太太颠着脚急匆匆的喊道:
“土匪啊,土匪闯进我们侯府了,你们是从哪儿来的?”
“老身要去告御状,你们兵马司欺负人了。”
“快,快去找世子回来,不,去找姜氏,找姜国公。”
“敢得罪我们永定侯府,也不看看我们和姜国公是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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