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出生就失去了父母。”
姜南衣坐在床上,仰头看着面前的银面人,
“所以你自小到大生活飘零,你活在腥风血雨之中长大。”
“身上却无半丝正气,所以你杀人捞的是偏门。”
手染血腥者身上都会有浓重的戾气。
所以每一年姜南衣都要在某个特定的日子里,替姜嘉懿和姜国公二人清除身上的戾气。
但这些戾气,除了让姜嘉懿和姜国公二人睡得不太安稳外。
并不会对二人怎么样。
因为他们二人杀戮是为了保家卫国,一场战争杀再多的人,是为了保护更多的人免于死难。
所以姜嘉懿和姜国公两人的身上,除了有戾气之外,还带有浓浓的正气。
这其中还有功德之光。
然而面前的银面人身上只有戾气,没有正气与功德。
站在姜南衣床边的银面人,不由得嗤笑一声,
“我会出现在这里,不是很明显的吗?”
“为何还要你说?”
姜南衣的眼中有泪,她低下了头,
“你今天是来杀我的,端木景给了你钱,请你来杀我?”
这个不需要姜南衣去看,也不需要她去算。
银面人手中的剑,就已经说明了他是来干什么的。
他缓缓地抬起手中的剑,用剑尖指着姜南衣,歪着头看她。
小姑娘似乎并没有多害怕,反而坐在床上,抬起了头。
“他是你的父亲,却要倾尽家财来杀你,看样子你也是个不得父亲疼爱的人。”
“荣华富贵,锦衣玉食,你舍得吗?”
银面人好奇的问姜南衣,
“你死了,这些可都没有了。”
姜南衣忍不住笑了,“我从小就有这些东西,过了十几年的好日子,也过够了。”
【我阿娘他们的人生轨迹都已经更改,我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至于你说的端木景倾尽家财也要杀了我,我的确从来都没有得到过他的疼爱,可是我也不稀罕他的疼爱。”
“这世上疼爱我的人有那么多,我干嘛要纠结一个端木景?”
【白仙儿倒是很稀罕端木景的疼爱,结果端木景疼爱她吗?在端木景的眼里,白仙儿和乐颜其实都是一样的。】
【她们都只不过是端木景赚钱的工具罢了。】
【因为我从来都不是端木景敛财,以及往上攀附权势的工具,所以得不到他的疼爱也是应当。】
姜南衣看着面前的银面人,小姑娘闭上了眼睛,
“来吧,杀吧。”
【这就是我的死劫,死在自己的亲哥哥手里,也挺好的。】
【有些事没必要纠结那么多,小哥哥在外长到了十七岁,他的性格早已成型扭不过来。】
【说出来增加人生的悲剧做什么呢?】
姜南衣从看到,巷子里的那个书生起,就知道那是她的亲人。
阿娘自生下来之后都没来得及看一眼,便被韦氏和白家人丢掉了的那个小哥哥。
小哥哥长大后是来杀她的。
阿娘一直很担心,小哥哥如今的性格。
他虽然和姜芷兰是双胞胎,但他跟姜芷兰不同。
姜芷兰八岁的时候就回到了姜家,就算性格有什么缺陷,也是能够及时调整过来的。
但这个小哥哥已经十七岁了,该走的成长轨迹都已经走完,性格已经定型。
姜南衣的死劫既然已经来了,那她说这些出来,给大家增加一些不必要的痛苦,也没有多大的意义。
就在姜南衣准备坦然赴死的时候,站在她旁边的银面人却是收起了剑。
小姑娘知道他是谁。
而且一直都知道。
银面人觉得有些没意思,
“要不你哭一哭,求一求我,说你自己不想死,或许我就把你给放了。”
“就像你对你大哥哥那样?”
姜南衣睁开了眼睛好奇的问,
“你怎么知道我经常求我大哥哥?”
她大哥哥简直不是个人,明明都要当阿爹的人了,却整天把姜南衣当成他的女儿一般管束。
每天要求姜南衣练字就算了,还要姜南衣读很多很多的书。
姜南衣的人生中虽然没有阿爹严厉教导,但他有个比寻常阿爹都还要求高的大哥哥。
而且还会真打屁股的那种。
银面人朝着姜南衣这好奇的模样,不由笑了一声,
“我要杀人,自然会对自己的猎杀对象有所了解。”
他近距离的观察过姜家人和姜南衣。
姜南衣绝不会如她所承诺的那样老实。
除了经常惹姜皓礴跳脚之外,姜南衣最常做的便是惹了祸后,扯着她大哥哥的衣角撒娇。
有一回他趴在房梁上,看姜皓礴举起了手中的戒尺,要打姜南衣的手板子。
小姑娘的眼眶红彤彤的,撅着嘴,小心翼翼的伸出了手。
还用着软软糯糯的声音同她大哥哥协商,
“轻一点哦,大哥哥,打太重的话,衣衣的手断了,谁还替大哥哥捶肩啊?”
一段话,让原本正处于盛怒之中的姜皓礴也没有了脾气。
戒尺被高高的举起,又轻轻的打在小姑娘白嫩嫩的手心上。
堂堂首辅姜皓礴,板着一张脸,口气严厉的问,
“往后还犯不犯了?”
小姑娘的眼泪立即大颗大颗的流下来,明明没有打多重,你手心都没有红,她却非常的委屈。
整个姜家,都因为这个小姑娘的眼泪乱成了一团。
一家子的人苦口婆心的劝着姜皓礴,往后万不可再如此严厉的对待姜南衣了。
首辅明明脸上都是冷笑。
晚上趁着姜南衣睡着,却会偷偷的拿着药膏,给小姑娘被打的手心,轻轻的涂上药。
姜南衣正如整个苍龙国里盛传的那样,她就是个在蜜罐子里泡大的姑娘。
“什么人?”
守在房门外的侍卫,似乎察觉到了室内的动静。
还不等姜南衣说什么,里面人便将她用被子一卷,
“被发现了,我带你出宫去玩!”
说完他提起常见,在侍卫冲进来之际,抱着姜南衣就杀了出去。
“别杀人,别杀人,这些可都是瑾煜哥哥和我们姜家的护卫。”
“全部,全部都是好人。”
姜南衣被夹在银面人的胳膊里,大声的喊着。
银面人哼了一声,
“你个小丫头片子,都死到临头了,还敢管我?”
话是这么说,但银面人挥出去的剑,都没有击中那些侍卫的要害。
很快在东宫那些侍卫们的重重包围中,银面人带着姜南衣出了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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