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大业大,人手不够用,我有八条腿儿也忙乎不过来。大哥如若不让他们参与,就踏踏实实来帮我干活儿。”柳月初指使过柳慕升两次,他再有事都派小厮来传话,根本不亲自见她。
柳慕升吸了吸鼻子,“我才懒得管你怎么用人,但事先说好啊,他们俩不能分我的干股,掏钱也从你的份额里面出。”
柳月初瞪他一眼,让弟弟妹妹上车,吩咐车夫启程。
她实在无法理解,爹娘都是人中魁首,怎么把大哥生得这么没脑子?几句唬人的话就不分他的钱了?怪不得前世被玩得家产破败一无所有,绿帽子戴的也不冤……
陈郡主府门前车水马龙喜盈门,从小年开始,各府邸接连办宴请客,送礼过年。
特别是熬过一场雪灾,人们更渴求喜乐狂欢,释放一番。
柳月初兄妹是郡主府常客,看到她们的马车,立即有管事迎着她们先进去。
柳月初让弟弟柳慕敕跟着大哥,“……稍后给郡主请过安,你就一直跟着他。撵你也别离开,拼酒耍乐你也甭拦,喝多了把他拖回家就行。”
柳慕敕心中奇怪,但还是点头应了。
果然请过安之后,陈郡主就不耐烦的把柳慕升兄弟给撵走了。
“隔了多少日子没见?你这丫头的心思也不知飞了哪儿去,快过来让我看看!”陈郡主让人去扶柳月初,拉到身边。
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柳月初又带着妹妹给夫人们请安。
夫人们给了红包赏赐,柳月初自然带了回礼。
“这丫头,越发的精致懂事儿,亏得她雪天给我们府上送东西,否则那糟粕的天气,真是让人熬不过去的。”宗正寺少卿梁夫人笑着夸,柳月初的母亲在世时,两家多有走动。
“可不是,我们府上也收到了,原本还想寻个日子,召她到我们府上去坐坐,没成想今儿先见到了。”工部郎中黄夫人笑道。
“我们府上也有。”
“合着就欺负我们这些不熟的?挤兑谁呢?”
“丫头不是平价给了户部一万石粮食?亏不着伯夫人您的这张嘴。”
“哈哈哈……那当然,这丫头心善,将来是有好福气的。”
众人七嘴八舌,甚是喜乐。
柳月初也凑趣讨好,趁机把入新股的几家铺子也说了。
夫人们好奇,追着柳月初问个仔细。
魏公铭的母亲关氏坐在角落中,如丧考妣。
她自然不是陈郡主请来的,是被魏公铭带着贸然来访。
魏公铭得罪了吏部,又挨了李呈越的打,三皇子那边拒绝他登门,他可谓满腔热血都寻不到庙门了。
他知晓今日郡主府有小年宴,便硬着头皮掏钱,请人做了几套新衣装,带着母亲一同来参加。好歹也是小年,陈郡主知晓镇宁侯府不请自来,也不可能把人赶出去,便让人迎进来坐坐了。
关氏寒暄了几句,就坐在角落中,此时看到柳月初出现,就似心窝尖上被戳了一根刺。
若不是柳月初平价卖粮还施粥,他儿子能赚更多银子的。说不定侯府已经富丽堂皇,衣食无忧,小儿子也能从牢里救了出来。
偏偏这个女人发善心,把她们家坑了!
而且在座的夫人们夸柳月初雪中送炭,不就是在嘲讽她们家利欲熏心?
“虽说不是官家女子,没那么多规矩约束,但府上也不是没有兄弟能持家,怎么让一个女人抛头露面呢。”关氏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堂内的笑声也渐渐淡了。
柳月初这才注意到这位前世的恶婆婆也在。
她一身素淡藕色裙,外有绣荷褙子袄,袖口上一圈兔毛搭衬,还只挂了细圈玛瑙镯。
貌似古朴低调,其实就是没钱。
柳月初想起前世,她为关氏选了京城最好的萃华坊,一年四季十六套衣装,二十四套内搭。但凡珠宝店出了好料子,她都会依着关氏的喜好去订制。
就她此时戴的玛瑙镯,关氏说只配二等丫鬟戴……
“不知这位夫人是?”
柳月初故作不识关氏,直接看向了陈郡主。
陈郡主敷衍了一句,“那位是镇宁侯夫人,自从老侯爷过世便深居简出,今日难得相见,你便打个招呼吧。”
陈郡主给了体面台阶,狠呆呆地剜了关氏一眼。
关氏故作镇定一笑,等着柳月初上前见礼了。
柳月初只点了点头。
点头之后,便继续与其他夫人们攀谈聊天,彻底地把关氏晾了。
关氏震惊僵滞,气得胸腔冒火,这小丫头竟敢如此轻视她?她好歹也是镇宁侯夫人,她一个开铺子的商户算什么东西?!
可夫人们拉着柳月初说东说西,根本没人再提刚刚的事。
关氏攥了拳头,只觉心中委屈。召唤了身边丫鬟陪她去净房,自己找个台阶先离开了。
其实她走与不走,夫人们也不会在意,原本就不是同路人。
柳月初余光睹见那双怨毒的眼神渐渐离去,心中纳闷:就算家中遭难日子紧,也不至于被这么多人冷待?前世她带着关氏游走交际,还真没注意到关氏的人缘这么差。
“怎么都不愿意搭理她?”她好奇的去问了梁夫人。
梁夫人冷呵一声,“不请自来,谁愿意理?而且她娘家的案子说出来都脏。”
关氏的弟弟强抢民女逼人做妾,还把人给弄死了。家人想讨要个说法,他又把那一家子人全杀了。那时关氏的小儿子任当地县令,以权谋私,把此事掩盖。结果那家子的远亲考中了状元,面圣之时就告御状。
于是关氏的弟弟被砍头,小儿子入狱,老侯爷被气得一病不起咽气了。
虐杀少女,包庇恶贼。
就这么一户人家谁搭理?
柳月初听梁夫人八卦一遍,“还真是自作自受。”前世魏公铭说自己是被家中拖累,具体的细节不肯讲。她也信了魏公铭的话,但凡有人说镇宁侯府不妥,她都说犯错的不是魏公铭,是被家人连累了。
“也幸好你说选亲的纸鸢是自己玩的,不然跟这么一户人家结亲,你娘都得被气活了!”梁夫人武将府邸出身,性子大大咧咧。
柳月初“噗嗤”一笑,“若真能让我娘死而复生,我也不是不能试一试……”她前世已经试过了,可惜亲娘没活。
“所以那纸鸢是真的?”
“……假的。”
“哈哈哈,你这丫头,连我都骗,将来一定能出息的。”
柳月初不懂梁夫人的逻辑,却知道是偏爱袒护。
此时陈郡主召唤柳月初,“疲了,陪我进去歇歇?”她摆明了是有话私谈。
柳月初应和一声,就跟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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