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了前世的事。
得知苏宁用了他参赛的资格以后,他就郁郁寡欢。
褚寒庭看到他这副样子,不知道怎么开解。毕竟他就是问苏牧,苏牧也什么都不愿意和他说。
于是主动提出带他吃烧烤,当然并不是像今天这般廉价的烧烤摊。
那天,苏牧被带去了五星级酒店,有世界顶级的厨师专门在一旁为他们烤肉。
他心事重重,那会的他对褚寒庭只有怨恨,恨他强迫了自己与他结婚,恨他断了他学习的路。
把他一切人生的不顺,都归罪于褚寒庭的出现。
现在想来,可笑至极,明明就是苏家人的错,是苏宁顶替了自己,与褚寒庭又有什么关系?
至于逼迫他结婚,现在看来,背后也存疑,说不定一切都是苏家的阴谋,经过上次和褚老爷子的谈话,他觉得如褚老的地位,没必要撒谎。
也就是说,前世他所有的处境,皆是苏家人造成的。
可前世的自己多么可笑,不去找罪魁祸首,反而处处为难褚寒庭,次次与他针锋相对。
苏牧很想骂当时的自己一句:好言难劝想死的鬼。
他清楚记得,那天,他赌气似的拿着辣椒粉瓶一顿撒,像是在发泄。回过神来就已经将辣椒粉全部撒满了烤肉,他看得皱眉。
然后毫不客气地把烤串往褚寒庭那边一推,语气凉薄;“你吃。”
他都不知道当初自己是怎么做得出这种残忍行为的,好像褚寒庭就是他的发泄桶,活该被他作,因为他欠他的。
褚寒庭在看苏牧一顿撒粉的时候,一言不发,也不拦着,知道他心情不好,任由苏牧孩子似的撒气。
他愿意纵着。
看到被推到面前的,已经不能算是烤肉了,红红的一串,上面积了厚厚一层辣椒粉,看起来就无比吓人。
“你怎么不吃,不吃就算了,那我走了。”苏牧皱着眉,很是不讲理,语气也极为不耐。
感受到苏牧的情绪不正常,褚寒庭暗自叹了一口气,拿过肉串,一撸而尽。
巨量辣椒粉的辣度灼烧了他的喉咙,食道一阵火辣辣的,连胃部都有些痉挛。
但他强忍着没表现出任何一点不适。
苏牧见他真的吃了,心中刚闪过一抹不忍,随后却又被愤怒压下去了。
他爱吃就吃,关我什么事?说不定他就是喜欢吃辣呢!
苏牧,你不许心疼这个害了你的人。
更过分的是,自己后面居然还一串又一串的,每次都倒满辣椒粉,塞给褚寒庭。
对方不仅不推拒,更是自己塞一串他吃一串,直到男人小声地闷咳,他才好心地饶过。
想到这里,眼泪啪嗒,就流下来了。
苏牧丧气地垂着头,用手背抹了一把。
面对面坐着的褚寒庭一直关注着苏牧,见他问完话之后突然就沮丧起来,过了一会儿,竟是直接哭了出来。
他心中一紧,怎么了这是?
想起苏牧的问话,他赶紧回答:“我能吃辣,你别哭了。”
哪知,这不说还好,一说,苏牧哭得更凶了。
褚寒庭说他能吃辣,这一下子更是刺激得让苏牧的愧疚达到顶峰,眼泪是止也止不住,他不想哭的,但是想起来就心疼他的阿庭,被人抓住心口窒息一般的疼。
更多的回忆涌上苏牧的脑海。
曾经他为了那个负心汉专门去学的厨艺,手指头烫伤了无数遍才学会的。
负心汉爱吃辣,他就做辣菜给他。
结果他的一番心意,在负心汉眼里就是个笑话。
而自己在负心汉那里受了委屈,受了气,回来发一通脾气,不知怎么的,最后那些他亲手做的菜都进了褚寒庭的肚子。
每次看褚寒庭吃完,他那一通怒气似乎才停歇。
但是后来有一次,他听到柳煜在和褚寒庭说话,劝他不要吃辣了,说他长期吃过辣的食物,已经造成了胃粘膜损失。
他看到褚寒庭不在意地苦笑了下,“不吃,小家伙会伤心的,那是他用心做出来的饭菜,怎么能倒掉。”
“恶心”,自己听到后就转身走了,内心只有嫌恶。
柳煜朝门缝那里望了一眼,“你有必要吗?这么为难自己,为了一颗捂不热的心。”
褚寒庭眸色深深,只回了柳煜一句话,“那是你没有遇到能让自己付出一切的人。”
即便苏牧听到了那次谈话,但他却当从来不知道一般,依旧是每次把做给负心汉不要的辣菜,扔给褚寒庭吃。
而且看他吃完,内心竟还有一种泄愤的舒畅。
此刻烧烤摊的小桌上
“嗒嗒嗒”
苏牧的泪水将桌面晕湿了一块。
他想起前世褚寒庭为了不让自己伤心,甚至为了满足自己的泄愤欲,竟然甘愿自虐般得吃下这些伤胃的东西。
他心如刀绞。
褚寒庭不知苏牧为何哭得这么伤心,他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抽痛起来。
抽过纸盒的抽纸,递给苏牧,“别哭了,有什么事你跟我说。”
苏牧小声抽噎着,伸过手接过纸巾,边擦着泪痕边说:“不吃辣了,咱们再也不吃辣了。”
“好好好,都听你的,你说吃就吃,你说不吃就不吃,只要你别伤心了,怎样都行。”
温柔的低沉嗓音,安抚着苏牧。
而听到这话的苏牧,竟觉得此刻的褚寒庭和前世的褚寒庭有一瞬间的重叠,都是一样的傻。
他抬起已经哭花了的小脸,又哭又笑地说:“你这么听话干嘛!万一我下毒了呢。”
褚寒庭听见这话,知道苏牧是终于从方才的伤心里出来了,耐心地哄着,“下毒我也吃。况且你不会毒我。”
苏牧被他说笑了,娇嗔了一下,“傻子。”
褚寒庭笑笑未语,被骂傻就傻了,只要人不哭了就行。
最终,收拾好情绪的苏牧点了许多烤肉,一些烤蔬菜,最后还圈了两瓶啤酒。
不过,哭是哭完了,但眼眶还是红红的,还被褚寒庭一直看着,苏牧陡然升起了几分羞意。
刚刚那么丢脸的场景被看到了,他将头埋得更低了。
春季的夜晚,在室外这么坐着,带着丝丝凉意的风吹来十分的舒服,刚好驱散了烧烤带来的热度。
等待的时候,耳边传来烤肉的滋滋声,伴随着其他客人的话语声。
不知是被烧烤摊的灼热熏的,还是羞的,苏牧的脸蛋红扑扑的,他垂着脑袋,伸在桌下的手,紧张地搅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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