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忠现在看到的,是徐媛怒目圆睁的愤懑,想起来认识这个女人的时候,她还算是天真和单纯。眼前人变得如此暴戾也多亏了自己。思及此处,毕忠摇了摇头,略有些不安,尽管并不认为徐媛值得这一百万,还是愿意让步:“好好,我知道了,给就是了。”
紧接着往下念:“孩子的学习费用和生活费用由本人承担……。”
读到这里,毕忠笑了:“不是本来就由我承担吗?你的工资我花过吗?”
徐媛看着毕忠,有点不太相信对方的理解能力:“孩子平时衣食住行都是我和我爸妈负责的,比如换季的衣服、吃的饭菜,更不要提孩子一岁之前的保姆费用。这些你都忘了吗?”
毕忠嘟嘟囔囔着:“这能花几个钱?”
徐媛耳尖听着了,高声说:“好,这个月开始你负担这些费用试试?”
毕忠真的很想把“试试就试试”这几个字说出来,但是看徐媛这副架势随时一点就炸,没必要枪尖上找刺激,硬生生把这句腹诽憋了回去。
最后,念完了:“对以上协议内容毫无异议,自愿遵从所有协议内容”看着徐媛,“可以了吗?念完了吧?”
徐媛按下手机上的完成按钮,点了点头,对着毕忠说:“落子无悔,请你遵守协议精神,记得按时还款。”说完,便低头将视频保存到了自己手机的云盘里。
不知道为什么,她很怕有一天对方反悔了,会抢夺自己的手机。万一手机被对方砸了或者扔了,那视频证据信息也就消失了。不知道从何时起,她开始提防毕忠,就像提防一个随时会伤害自己的恶人。
眼看着该做的事做完了,毕忠把协议放到了桌上:“那我去做饭了?”
“嗯好。”徐媛继续点击着手机屏幕,她在把刚刚的视频发送给律师过目。
毕忠笑着说:“你看看你,笨手笨脚的,手机买了这么久都用不好。在那里戳戳捣捣半天了,要不我给你整个新机子?”
“不用了,我用惯了,再换又要适应。”徐媛头也不抬直到把视频发送过去了,心才安定。
抬头看向毕忠,对方喜笑颜开,好像做了什么天大的好事。徐媛心下有些晦暗:这个人,以为签了协议,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了吗?就可以认为一切都功过相抵了吗?原来,我们的婚姻,不过如此。
毕忠看徐媛不吭声,心知她还沉浸在对自己不满的情绪里,识趣地离开了。下楼时,他的脚步格外轻巧,甚至想要哼歌。对于一个男人,一口气给了女人如此多的厚礼,自己实在算得上是不可多得的好男人了。
真男人,有情义!毕忠在心里给自己比了个大拇指。
在厨房,毕忠取出进门就先化冻了的排骨,打算做个红烧滋味的。突然手机响了,他在围裙上蹭了蹭手,便掏出手机查看。原来是自己的客户发来信息:毕总,上好的海鲜盒子,给您来一盒?
毕忠笑了:狗崽子,还挺会疼人。发送信息过去:辛苦兄弟了,地址是苏州市xxx小区xx栋xx号。刚发送过去,突然又想到了丘珏。她一个女人给自己生了孩子,现在还是产后保养期,自己也不能多去照顾,再说了,孩子母乳,妈妈没营养对孩子也不好……毕忠心下一阵酸涩。赶紧又添了一句:兄弟,海鲜我再买一盒,送两个地址行不?
对方须臾就回了话:哪儿的话?哥!太见外了。我孝敬您的说什么“买”?您说,发哪儿去?
毕忠回复:苏州市半岛花城,xx栋xx号,丘珏收,电话号码xxx。
对方回复:ok,放心吧哥。末了还加了一句:俩盒子一样还是有轻有重?
毕忠:一模一样。
晚上,徐媛摁住了毕忠,交代他好好在家做饭,自己开车去接欢欢。经过了这两天的心理折磨和协议拉扯,她的心受伤处开始结了一层薄薄的痂,自觉不再流血,可以专注开车了。而且,她实在不愿意再和毕忠单独待在一处太久。在她心里,毕忠是病毒源头,随时会喷发大量病毒杀死自己珍贵的白细胞。
在幼儿园门口,见到了袁园。其实本就应该会遇到的,俩人孩子都在温琴幼儿园,也都是同样的放学时间。只是徐媛近日忙于忧心,完全忘记了此事。
袁园见到了徐媛,牵着女儿的手,忙忙就走过来打招呼。徐媛也很惊喜,蹲下来告诉欢欢:“这是妈妈的同学,叫袁阿姨好。”
欢欢毫不怯场:“袁阿姨好,姐姐好。姐姐你叫什么呀?”
“啊呀,看我都高兴糊涂了。忘记了给女儿介绍一下。”袁园自责道,“青青,这是妈妈的同学,叫徐阿姨好。这个是徐阿姨的女儿,比你小些,要叫妹妹。”
“徐阿姨好,妹妹好。”青青有些腼腆,半缩在袁园身后。
欢欢松开了徐媛的手,绕去袁园身后,拍了拍青青:“姐姐,你叫什么呀?有英文名吗?”
青青依然拉着妈妈的手,半转过身子对着欢欢说:“我有,妈妈给我取名叫cdy。”
欢欢欢实地拍手:“我给自己起名叫rabow,cdy姐姐好。”
“rabow妹妹好。”青青开始和欢欢熟稔起来了。
袁园尝试放开女儿的手:“和妹妹在学校玩一玩可好?”
青青有些羞赧地点头,从嗓子里小小声挤出了一个“好”字。欢欢在听到青青说“好”之后,就拉着她的手一起奔向滑滑梯了。
看着两个小小只走远了,开心了,两个妈妈方才放了心。凑到一处,袁园低声对着徐媛说:“那次吃完饭以后,就没太联系了。不好意思,我……我有点不善言辞,不是不想和你们联系。”
徐媛有些诧异袁园的谦卑:“没有啊,我不也没多给你发信息吗?不要那么介意,我们是同学呀。”忽又想到那天李晓丽的态度,“晓丽为人比较直,没什么弯弯绕,心地是极好的。”
袁园点了点头:“那天散场之后,晓丽特意给我发了几条长长的微信解释,我很感动。”说话间,袁园就湿润了眼眶,想要从背的包里拿出纸来拭泪。包太大,东西太多,一时拿不到。
徐媛就手从口袋里拿出来一包纸,塞进袁园手中。袁园接过来,急急擦了擦。又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引起注意,安下心来。徐媛有些纳闷,一向乐观的袁园现在怎么如此多愁善感,眼泪说来就来?是不是家里有什么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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