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茗茹深吸一口气,抬头看了看星空,似是在追忆往事。
“后来啊,谢归死了。”
“怎么死的?”
“那年我六岁,明明是该无忧无虑的年纪,可偏偏让我目睹了那样的事…薛音以死相逼父王给她名分,那几年母妃因生我时难产大出血身子一直不大好,所以父王的重心一直在母妃和我身上,便没有当即同意提薛音的名分,许是被父王伤透了心,薛音几乎变得疯魔了,她剪了自己的头发,披头散发的犹如一个疯子一般在我们院中打砸,任谢归撕心裂肺的痛哭拉扯都阻挡不住,后我也记不清是父王还是母妃命的人将谢归拉开了,原本是为了避免谢归受伤,可在薛音看来却是父王和母妃串通一气要将她的孩子也抢走,以至于她的行为更极端了…”
姜滢阮越听脸色越不好看:“所以…所以是她害了自己的骨肉?”
谢茗茹摇头:“不,是谢归自己,或许是看不得自己的母亲如此人不人鬼不鬼的吧,谢归冲破了数人的阻拦上前抢了薛音手中的剪刀,没有犹豫的刺穿了自己的胸口…那时他也才十岁。”
姜滢阮语噎,那年谢归十岁,而谢茗茹才五岁,这一幕是她亲眼目睹,内心该造成了多大的阴影啊?
她想安慰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那场事情过后薛音疯了,母妃倒下了,我也生了一场大病,因为谢归名不正言不顺,所以他的的尸体只能草草处理,因着这件事情父王气急,本是想处死薛音让她去陪谢归,可被母妃拦下了,母妃不愿再多生杀虐,不仅求父王放了她一条生路,还依她先前所愿封了她侧妃,只不过她从此只能被囚困在偏苑了此残生,虽日日有吃食供养,却一辈子不能再踏出偏苑半步。”
“那日听闻皇上提及你母妃念佛,可也是因了此事?”
“是,我母妃到如今都无法彻底放下谢归,她这些年一心向佛,一是为赎罪,二是为谢归来生能有一个好归宿。”
“若是由得自己选,他大抵是不愿再有来生了吧。”
“你问我为何对二哥情有独钟,是因为那事之后他带我走了出来,我日日梦魇噩梦缠身,是他帮我驱散了梦魔,是他让我感受到我的身边还有阳光,谢归的死给我带来的阴影因着二哥哥的出现一点一点淡化,是他救了我,可如今他却不想再管我了。”
“你可分得清你对二皇子究竟是何心思?他对你来说到底是救世主的存在还是倾心爱慕的另一半?”
“当然是后者”,谢茗茹一脸认真:“姜滢阮,我又不是三岁孩童,兄长和恋人我是分得清的,我喜欢他,依赖他,从不是因为他年长于我,我从小就想嫁给他,与他成亲生子,难道你同你的兄长也会有此想法吗?”
“呸呸呸,胡说八道什么呢…”
“所以啊,你该是明白我对他用情至深,旁人说我没有骨气也好,说我狗皮膏药也好,我都不在乎,只要他不丢弃我,我绝不会离开他。”
“可你为何没能嫁于他?”
按说他们两个门当户对,谢茗茹也早已及芨了,若双方家长点头,这门婚事应该很顺利才是。
谢茗茹又是叹了口气:“因为他婚配之年我还小,他本就只把我当妹妹看,所以他自是不会特意等到我及芨只为娶我。”
“可你的心思你父王母妃定是知晓的。”
“是,可他们知晓又能如何?别说支持我了,偏我父王还反对我与他在一起。”
“为何?”
“父王说他不爱我,便不会让我嫁给他。”
“你父王倒是真的疼你。”
“我知道父王和母妃都是为我好,可我就看上他了怎么办?我就是对他死不了心怎么办?哪怕他不爱我,只要他愿意留我在身边也好,我日日看着他就足够了。”
“你现在如此想,若有一天你真的如愿便只会想索取更多,没在一起时会期盼在一起,在一起了就会奢望他在乎你,人总觉得自己容易满足,可人心却是最不知满足的。”
“姜滢阮,你少跟我一副很懂的模样,我们不过一般大的年纪,常常搞得你好像很老成的样子。什么年纪就去想什么样的事,我现在想跟他在一起便就只是单纯的想跟他在一起,至于接下来如何那就等到下一阶段再做打算。”
“荣昌郡主言之有理,小姜受教了。”
谢茗茹抬手一挥:“你可得了吧,我还是习惯你剑拔弩张的样子。”
“今后许是不会了。”
“为何?”,谢茗茹眯眯眼凑近她:“是不是有意中人了,所以打算改变自己?”
姜滢阮推开她:“你说什么呢?”
“我都同你掏心掏肺了,你这人怎么这么不知趣,有来有回才是友好相交。”
“呦,这等道理你还懂呢?你既深知大礼先前还那般对我,你是明知不对偏行不对之事。”
“我那不是爱人心切嘛,你若早些同我说清楚,我们两个何苦针锋相对?”
“你这个爱人心切好像用的不是地方吧?还有,什么叫我们两个针锋相对,明明是你单方面针对我好吧。”
“你这人怎么这么小心眼,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呗。”
“嗯,都过去了。”
“那你可以给我说说你的意中人了吧?”
“我没有什么意中人。”
“撒谎,你明明对元璟衍…”
姜滢阮慌忙捂上她的嘴,压低声音道:“你别胡说八道,我和他清清白白。”
谢茗茹挣扎着拿掉她的手:“现下清白,日后可说不准。”
“你…”
谢茗茹得意:“也有你姜滢阮说不出话的时候,真是大快人心!”
姜滢阮手在她衣服上蹭了蹭,抱臂起身。
“你现在看戏倒是看得开心,不是你骂人家的时候了?”
“我骂人?”,谢茗茹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她指的是谁,随即问道:“我何时骂他了?”
姜滢阮面对她,一字一顿道:“郊外树林,野猎那日。”
片刻谢茗茹才恍然“哦”了一声。
“合着你是记着这件事情呢,那日确实是我气上头了…”
“可若心里未曾那般想,也不会张口就来不是吗?”
谢茗茹摇摇晃晃起身同她面对面站立。
“姜滢阮,如果你是记怪此事,那我今日便一并道歉了,我承认先前确实对元璟衍持有偏见,可我并非真的看不起他,那日口舌之快之后我便后悔了,你也知道我这人,让我拉下脸去道歉是不大可能的…”
“现下为何就能了?”
谢茗茹撅了撅嘴,有些委屈:“我也不知道,我觉得该道歉了。”
“可这个歉你并不需要同我道,我们之间的是是非非已经结束了,此事你若有愧,同当事人讲更合适。”
谢茗茹垂了头,喃喃道:“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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