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守在外间的流觞这时忽然起身。

    盛知婉似乎也听到了树枝被踩断的声音。

    “公主……”流觞欲言又止。

    盛知婉立即明白自己没听错。

    这人胆子还真大,崇晟帝圣旨还未下,这时候便敢跑来。

    但他若是胆子不大,也不敢同自己说那样的话……

    盛知婉收回被揉按的光洁小腿:“好了,岸芷汀兰先回去歇着吧,今日流觞留下来守夜。”

    “啊?可是……公主您头发还未绞干。”汀兰错愕。

    岸芷已经飞快起身,拽着她往外走去。

    流觞也悄声退出去。

    窗外这才传来几声叩响,盛知婉想到白日里刚让流觞换了内栓,只得走过去亲自打开。

    商行聿一张有些委屈的脸露出来,“公主是在防着在下?”

    盛知婉无奈望他:“你怎么这时候来了?”

    “在下想见见公主。”商行聿翻进来,看到她半干的长发,又回头将窗户拴上。

    盛知婉听到他的话耳根一热。

    好似自她和离后,这人便愈发无所顾忌。

    “公主今日同祁世子说您喜欢在下,可是真的?”商行聿忍不住问,他方才便是不小心听到这句才踩断树枝的。

    公主喜欢他?

    公主亲口说喜欢他?

    商行聿双眸炙热。

    盛知婉避开他视线:“商二公子想多了,本宫只是气他。”

    “好吧。”商行聿有些失望,一瞬间,似乎眼中的光都耷拉下去。

    盛知婉铁石心肠毫无动容。

    商行聿只得又道:“公主让在下打听的事,在下打听到了。”

    “陛下让王烨去冀州府的前一日,三皇子在紫晟殿跪了三个时辰,最后回去的时候,陛下将宋太医亲制的伤药和去岁冬猎时的大氅赏给了他。”

    尽管心中早已有猜测,但真的听到,盛知婉的手还是忍不住颤了一下。

    心中的寒意仿佛从骨头缝密密麻麻地攀爬出来。

    商行聿侧眸:“公主是觉得……冀州府之事,陛下也参与了?”

    “不是参与,或许,三皇兄一开始便是为他做事。”

    “只是这次三皇兄没想到本宫会在其中掺和一脚,所以事情超出了他的控制范畴,才不得不将北杜和冀州府知府推出来。”

    商行聿没说话。

    其实他心中也是这样想的。

    但,陛下毕竟是公主的父亲,千不好万不好,他也不能在公主面前说陛下的不是。

    “公主打算怎么办?”商行聿问。

    盛知婉望向他:“漠北寒灾,北狄接壤漠北,寒灾只会比晟国更严重,且北狄以游牧为主,寒灾之下,马场草木凋零……”

    “此次北狄让潞绰一个病弱皇子出使晟国,便是为了光明正大向晟国发兵……”

    “可公主救了潞绰。公主是觉得北狄不会善罢甘休?”商行聿接过她的话。

    “嗯。”盛知婉颔首。

    “北狄要打晟国,首先要过的便是漠北大军那关,如今陆路航道结冰,只要漠北大军的粮草断了,他们便能耗死大军,但同样的,没有粮草,他们自己也要被耗死。”

    “所以,他们会对漠北军营的粮草动手?”商行聿眯眸。

    盛知婉忍不住看他一眼。

    不愧是大败东倭的秦聿王,她只提点一下,他便想到最为可行的方式。

    前世便是如此。

    潞绰虽不是死在晟国,但北狄还是借此发兵,趁寒灾还未缓过,率领一批精锐冲入漠北军营。

    没有粮食,马匹尽死,北狄人要活下去,便只有去其他地方抢夺资源。

    北狄几位皇子狠辣至极。

    尤其是大皇子潞飏,一夜之间,将漠北军粮掳掠,至于带不走的,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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